卢昌华出了油脂厂,在附近的小吃店对付了一口,给摩托加满了油,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来的时候诗情画意,回去的时候归心似箭。
下午三点多钟,卢昌华就赶回了三分场。
今年的家庭农场是实验性质,还遭了水灾,很多职工都挂账负债了。
可有一样,粮食还在他们自己手里。
往年分场的粮食都会集中在晒场保管,统一上交任务粮,对外统一销售。
今年的粮食在晒场晾晒之后,都运回了各家各户。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堆着小山似的麻袋。
林师傅家也是参加了家庭农场的,他与别人合伙承包了五十垧地,其中小麦有十垧,大豆有十五垧。
小麦不用说,亏得一塌糊涂,不但一分钱没挣,还倒亏不少。
具体亏损多少,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农场统一决算了才知道。
至于大豆嘛,倒是收回来不少,只是他担心过段时间农场再把豆子收回去,自己也就不剩下啥了。
这段时间,机务队众多师傅们各个都有心事。
谁家不为亏损忧心呢。
下了班,林师傅刚进家门,卢昌华的摩托声就在他家门口响起。
“林师傅在家吗?”
“哟,是小卢啊,进来,他刚回来。”
林嫂子在院里见是卢昌华,就把他让进家里。
“哟,嫂子,今年豆子没少打啊。”
“嗨,都亏死了,一提这个就来气。”
林嫂子嘟着脸,脸色不好起来。
摸黑跨进客厅,林师傅正坐在桌子前准备吃饭。
“哟,小卢啊,有事?吃了没?一起吃点吧。”
“别客气了。”
卢昌华摇摇手,直接坐在了桌子对面的凳子上。
“林师傅,你家今年的豆子卖不卖?”
“怎么不卖?卖呀。”
林师傅一听是卖豆子的事,立马来了精神。
“你想什么价卖啊?”
卢昌华掏出香烟来,递给他一支。
林师傅接过来,把烟头倒过来,对着桌面轻轻的磕了磕,这才含在嘴里,刺啦划着了火柴点上了。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说道:“我也不了解行情啊。”
“我可是刚从北宁回来,粮库那边我打听了,1块,去掉运费水杂,9毛,你卖吗?”
“卖呀,怎么不卖,多少钱都卖!”
林师傅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咱不卖,这豆子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呵呵,林师傅您手里有多少?”
“我院里有几万斤吧,还有点在晒场放着呢。”
“要不这样,你只要把豆子拉到我家去,我九毛收,咋样?”
卢昌华看着林师傅说道。
其实,他本想把自家的豆子卖了就得了,不想管闲事。
他去了油脂厂觉得中间有赚钱的机会,就算一斤赚一毛都不得了,而且,还能帮着职工们把积压在手里的粮食卖出去变现,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从油脂厂回来的时候,他专门抄下了收购价格。
一等品收购价1.1元,二等品1元,三等品0.9元。
农场的豆子最差都是二等品。
为此,卢昌华觉得,趁着自己卖豆子,多拉点去,中间赚个差价,至少能把运费赚回来。
这就不是亏本的买卖。
“现钱吗?”
“回来给你钱。”
林师傅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行。”
“啥时候送来?”
“我晚上给你送来。”
两人约定好,卢昌华起身就要走。
“哎,等一下,你还要吗?”
“你还有啊?”
“不是,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要卖就一起卖了。”
“林师傅,这事不能声张,要是连队知道了,不让卖就麻烦了。”
略一沉吟,他接着说道:“你不能说豆子卖给我了,我也不会承认。”
“嗯,行。”
卢昌华去了晒场,跟张主任打了声招呼,就找老陆把自家的豆子拉了回来。
两百多个麻袋,一连拉了四车。
豆子就摞在玉米楼子旁边,用苫布盖着。
卢昌华这边忙着往家里倒豆子,林师傅和其他四户也找了各种借口拉豆子。
用马车的,用胶轮车的,各显神通。
很快,卢家堆放的麻袋就像城墙一般了。
确认了数量,卢昌华也验看了质量,双方都没有异议。
原本卢昌华想要雇佣场部汽车队运豆子,可现在他不敢冒险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吃了点东西就骑着摩托往西去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没有去场部,也没去北宁,而是去了隔壁的二龙山农场。
摩托就是快,上午九点就到了二龙山。
他们有汽车队。
卢昌华昨晚拢了一下账,除了自己的二十二吨豆子外,其他人送来的大豆有一百二十吨。
根据现在汽车的载重,主车能拉五吨,加上大箱板也就能拉六吨,如果再加一个挂车也能拉六吨。也就是说,一辆汽车可以拉十二吨。
如果一次性运走,需要十二辆汽车,还得带挂。
到了二龙山汽车队,人家队长一听要用车,当然高兴。可一听要用十二辆,还得都带挂,就犯了难。
为啥?车不够呗。
“卢同志啊,能不能多拉两趟?也是一样的嘛!”
“最好一次性拉走,省得惹麻烦。”
大家都是农场,谁不知道谁呀?他们也在搞家庭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