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邹炎领两军在外封锁全镇,镇中仅余王彬一部!
再加上武库起火,戍堡中定是一片混乱,如此情形下各豪强率族亲仆从数百人来攻,恐将危矣!
堂中诸小族族长不由暗自叫苦,埋怨这镇将实在太过托大竟然将绝大部分兵力置于镇外,防备各家嫡子俊杰逃窜,却是恰恰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届时戍堡被破,他死了不打紧,倒是连累自己这些无处可去之人。
岂料张宁沉吟一阵后道:“这些个豪强们谋划已久,断然不会仅纠集数百之众……
如本将预计不错此番来取本将项上人头者……应当在千人左右!”
他并非信口胡诌,豪强大族虽不比世家强宗,但也是当地盘根错节,势力极大的存在。
以其号召力,仅奴隶佣客就能集结几百人,更遑论还有诸多族人。
报信小校闻言冷汗直冒,他不敢深思若是将主轻信了自己的禀报会造成怎样的恶果。
见此张宁摆摆手:“你不用自责。
叛军以夜色作为掩护,又刻意隐藏行迹以作欺瞒,因而非你之过。”
说罢就示意小校退下,小校立时如蒙大赦快步离去。
张宁随即侧头望向王彬,这熊罴掰着手指关节噼啪作响:“将主,俺定将这等叛贼杀个精光!”
王彬狞笑不止,他的血口牙缝中似乎已是传出丝丝腥臭气息。
“莫杀光了。”张宁颇有些无奈地叮嘱道。
厅中众人瞧见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
北地尚武是不争的事实,豪强们敢于在此刻发难定然也是有所依仗,至少兵甲之利不会逊色镇军太大。
可偏偏在这主仆二人那些豪强们真就如同土鸡瓦狗,在做着以卵击石的愚蠢之举。
这是如何回事?
正想着王彬也是领命穿过厅堂而去,众人只感觉一阵劲风扑面,不觉更是大骇。
寻常士卒着皮甲,提兵刃,背食物饮水,合计近二十斤。
似王彬这等全身批重甲的人物,甲胄兜鍪护臂种种合计超过四十斤,换做常人走动都是难事,可这王彬行来却是虎虎生风!
难怪能被镇将所依仗!
可哪怕是这等熊罴之士岂能真的以一敌百呢?
张宁却不给众人多作思索的意思,他轻轻拍手便有两名近侍从后堂而入,将一张张淡黄薄纸置于众人桌案前。
诸小族族长定睛一瞧呼吸就下意识急促起来。
这竟是盖有军府大印的空白告身!
说是小族族长,可他们与姚氏李氏等豪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其中不少阖族仅是堪堪过百人。
比起普通镇民他们或许有更多的田地,有自己的一些小产业,但奴隶佣客少得可怜,真正值钱的产业、肥沃的土地更是寥寥无几。
他们发展的空间早已被豪强大族们尽数占去,丝毫触碰不到向上的机会。
倘若没有族人能够在镇中为官,没有军府介入,那他们与大族蓄养的牛羊鸡仔无二,只能待到肥时被大族择机吞并。
这也是其甘于前来镇将府冒险的原因,他们需要一张告身来改变现状,哪怕是将其卖与豪强!
说不得就能换取一个全族发展的机会呢?
而此刻张宁却给了他们一个最好的选择,一张空白的告身。
这无疑是在释放一个信号,在告诉所有人军府允许其择才为吏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