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收回目光淡淡道:“常理之下或许如此,可别忘了这里是怀荒!
如今镇民的米粮穿用皆是由军府按人头统一发放,朱平痴傻后又断了军粮供应,只得跟随镇民每日于戍堡外盛粥吃馍,不知有多少人会盯上了傻子手里的粥粮。
这等情形下,作为母亲若不凶悍泼辣些如何能保得一份口粮?”
听得这话格朗哈济倒吸了口凉气,立时意识到了其中凶险。
张宁扫了眼周遭镇民又道:“此间镇民只知呵斥唾骂,却无人为那凶妇打抱不平,显然朱平母子并不住在此处无人知晓实情。
偏偏其亲朋又被拦截在外…
一旦魏有根审定此事时有所差错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嘿,真是好算计!”
以目前情势军府中多数官吏都会将朱氏认作是朱平生母,介时随着消息传出,真相也会在有心人的口口相传下浮出水面,引得全镇轰动。
试想一位慨然投军的青年在战后沦为痴傻,不仅生活廖破还被军府中有眼无珠的昏吏指给了他人为子。
两相之下将会给军府方才建立起的威信与镇民们的助军之心造成何等重创?
格朗哈济想到此处顿时悚然,脸色再三变化:“将主,将那凶……将朱平生母与其亲朋隔开是末将所为,还望将主恕罪!”
“非你之错,无需多虑。”张宁摇头。
格朗哈济难以安心,忍不住又道:“将主,是否需要末将知会魏大人,并护送朱平生母之亲朋到此?”
王彬闻言拍打格朗哈济的肩膀:“小子,将主自有思量,岂是需要你来进言?
你只需磨砺刀刃,随俺待会儿杀个痛快便好!”
真是个杀才!
张宁翻了个白眼,心头又骂了一句。
若不是顾及其是军主,不便过多折损其威严,他差点又是一脚踹过去了!
自己之所以讲这么多便是看格朗哈济是军中难得的可造之才,遂循循善诱,予以思路。
可这货倒好,非要死领着别人与自己一同往莽夫这条路上狂奔!
说来格朗哈济正是在王彬麾下?
不行不行,必须调走否则万事休矣!
既是善斗善射,引为卜苏牧云副手倒也合适,他正需要这样一位副将。
张宁不作声色地将王彬的手从格朗哈济肩膀摘下:“无妨,待到魏有根做出决断再行动也不迟。”
朱氏连带着其所谓的亲朋邻里既已是卖命给了怀荒的世家大族们,就一定会咬死自己的身份,哪怕令朱平生母的至亲们到此亦是死局。
想必此刻户籍上也已是做了更改,毕竟那位户曹从事可是坚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这样看来又该如何破局呢?
张宁眯着眼睛望着屋中神色凝重的法曹从事魏有根,心中既是疑惑又有着几分期待。
他心思百转可面色却古井无波,似乎智珠在握。
瞧在格朗哈济眼里只觉得惊讶又佩服,自家镇将虽不是那种浸淫官场数十载的老狐狸,不是沉浮民间十余年的寒门子弟,可才智却堪称绝顶!
只片刻就从时间,人情,世态诸方面推断出了此事真相!
这有谁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