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刘臧容敛去冷厉神情,从容而坐:“理应如此。”
只是他心底里对于姚氏老二更多了一分忌惮。
既是再无人捣乱,姚添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道:“犀吉从佑没有夸大其词,刻意危言耸听,如今的确是我等诸族的危急存亡关头。”
“就因为军府与那尔朱军使的抵牾?”有人皱眉询问。
“不错!”姚添颔首,语气沉重:“尔朱氏乃是代北契胡之主,受元魏朝廷应许几乎画地为王,势力之大远非我等可比。
如今那张宁与尔朱氏起了冲突,后果如何大家岂能不知?”
“姚老难道忘了张将军也不是易于之辈呐!”有人笑道,显然是认为姚添太过胆小了些。
姚添不为所动,言辞平实坦然:“张宁的确是怀荒镇将,朝廷三品大员,亦是中原强宗嫡脉。
可远水解不了近火……
一旦尔朱氏展开报复,旬月之间张氏又岂能来得及反应?
更何况尔朱度律又是大军军使,届时只要在领军将领耳旁吹上一两句阴风,难保我怀荒镇军不会被派到险要之处作战。
大军一灭,军镇安危何来保证?
要你我率家丁部曲亲自上阵吗?
说是军府与尔朱氏结仇,可他张宁终归是一人,实在不济打马便走!
到头来遭难的可是我怀荒镇,是我等诸族!”
众人默然,契胡向来凶恶记仇,哪怕是北方诸族亦是对其忌惮有加。
招惹上代北契胡之主的尔朱氏后果其实是可以预料的。
先前众人不去想乃是因为张宁身份背景比之尔朱氏不差,甚至真要论起来还要超出一二分。
毕竟张氏是中原强宗,汉族有数的大阀,又扎根于洛阳,政治力量远不是处在代北的尔朱氏可以相提并论的。
可坏就坏在此事发生在怀荒!
发生在距离洛阳的千里之外!
此刻深思细想,真就如姚添所言一般,远水是救不了近火的。
姚添仅剩的独眼闪过一丝阴色,他微微扭头瞧向犀吉从佑。
后者立时心领神会开口煽动道:“他张宁自持镇将,对我等诸族剥削压榨不断,略去米粮银钱不提,前番引黑山匪出寨也是用的咱家奴仆!
而后却又以此为借口,将咱们踢出镇军辎重营的组建外!
如此做法分明未将咱们放在眼里,只做鸡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倘若他真与尔朱氏结仇,说不得便会拿咱们出来顶缸!”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连连称是,显然犀吉从佑这话说到了他们心底。
更为重要的是犀吉氏乃是怀荒镇唯一的鲜卑大族,在鲜卑人中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他犀吉从佑既是选择与姚老儿站在一边,那这股力量可真是不容小觑。
不过……
不过自己等人此前固然能对张宁听之任之,只因为其身份权势,如今真要与其作对……
嘿,恐怕只凭今日这番话却还是不够的!
一念及此众人神色异常,相视连连,刘臧容见此咬咬牙正要趁机开口,屋子大门却被人从外推开,一老吏举步迈入,朗声笑道:“诸位不必多虑!
尔朱大人很是欢迎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