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声惊雷令张宁猛然从昏迷中醒来。
他只觉得胸口异常憋闷。
勉力撑眼,影影绰绰间正瞧见跟前有人影晃动。
虽共处一室可那些满是争执,夹杂着焦急的声音却仿佛是从另一个空间传来。
这些本是晦涩的言语此刻听来离奇的熟悉。
“如今情势危急,将主又昏迷不醒,俺等理应先护送其脱离险境!”
“正因为将主昏迷咱们才不能擅作决断,何况将主身为边关重将若背上临阵脱逃的罪责……”
“嘿,那你的意思是宁愿置弟兄们的安危于不顾,也要保全这什么劳子的镇将位子?”
“你……”
“再者千金之子不垂堂……此刻蠕蠕寇边,来势汹汹谁又能挡!”
“洪烈!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畏怯蠕蠕!”
激烈的争吵声几令张宁头疼欲裂。
饶是如此他仍是忍着浑身得乏力,竭力向着正生争执的两人望去。
离自己稍近些的是名束短辫的魁梧汉子,背影敦实臂展处显出结实的肌肉。
犹如一尊行走的浮屠,令人生畏。
不过这汉子正有意无意间挡在自己跟前,手心浸满的汗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与之相对而立的是名身材挺拔的疤面男子,目光凶狠,身侧更簇拥着几名军士。
此刻这疤面男子似乎被戳中了痛处,正向前迈出一步满脸杀气地寒声道:“王彬,俺知你素来忠心无二……
但如今将主抱恙,我等同为亲军家将理应以护将主安危为己任!
若你再不闪开,休怪刀剑不长眼!”
将主……家将……亲军……
我这是穿越了?
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又似乎还留着些什么……
至少能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咀嚼着此等生涩的词汇,张宁暗暗心惊间正要再作思量,几名军士已是锵然拔刀。
银银利刃借着一丝透窗日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张宁猝不及防间只觉双目一疼,不由发出细微的闷哼声。
“将主醒了?!”
被唤作王彬的魁梧汉子率先察觉,惊喜间猛然转身,发后短辫竟是夸张地随之甩出一个极为滑稽的弧度。
他对此却是全然不顾,径直单膝跪在张宁床前闷声道:“卑职无能,致使将主坠马……
眼下…眼下蠕蠕入镇劫掠,料想刘旦,独孤深两位军主已是回援不及!
还请将主……”
“回援?”
王彬话未说完便被洪烈猝然打断,这疤脸汉嘿然一笑,粗糙的嗓音像是两块久经风霜的岩粒在相互摩擦:“那两位军主皆是只知抢夺勒索周边散弱牧民的拙劣货色!
其所率之军只怕早已被蠕蠕击溃!
若非如此我等又岂会未曾受到蠕蠕寇边的示警?!”
洪烈的话像是万年冰霜般令房间中的温度霎时降至冰点。
就连王彬一时间也陷入沉默。
倘若真如其所言,又为之奈何?
蠕蠕……
张宁对于周遭凝重的气氛恍如未觉,略微蹙眉间思索的却是另一事。
没记错的话……
“蠕蠕”一词应当是出自盛行于南北朝的北魏时期。
乃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对当时北方的草原游牧民族柔然的蔑称,将其讽为不会思考的虫子,并下令全国军民都必须使用这一极具侮辱性的称呼。
也就是说自己这是到了南北朝?
本是好生生的一局狼人杀…怎就玩成了穿越呢!
思忖间张宁百感交集,尚未意识到了洪烈的声音不知何时已是戛然而止。
待他再度回过神来时才恍然发现,那疤脸汉竟已逼至跟前!
他三两步跨到床榻边缘,如同铁钳般宽大手掌直直探出抓向张宁的臂膀,口中强压不曾有丝毫遮掩:“将主既知局势,便当立刻做出决断!
是走还是留!”
阵阵剧痛自臂膀处传来,张宁差点就要吃痛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