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张道陵哈哈大笑，他笑的爽朗，笑的洒脱，“大道三千，连道祖都不能尽全掌握，只能传下众妙之门，引后人探索。我又怎么可能了解其全部呢？”

闻言，张妙之了悟，“祖师的意思是，大道无形，入门即入道。”

“孺子可教也，我天师府后继有人啊。”

张道陵哈笑着，转而问道，“那妙之，你可找着自己的道。”

这漫天星辰闪烁明光，在张妙之眼前争先恐后，他从那些星辰里看见了自己的师父，清修自在，甘之如始。他看见了自己的师兄，人前显圣，才不负修为。

他还看见了安河镇上的百姓，日复一日，平淡为真。

他看见了许多，却唯独看不见自己。

张道陵大手一挥，刹那四周景色变换，他们来到一处硝烟弥漫之地，喊杀声四起。脚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相互冲击，一经接触便血染黄沙。他看见一人被斩断左臂，依然奋不顾身的扑向对面。

手无利器，便张嘴撕咬。

“他之道，是建功立业，是血战沙场。”

张妙之若有所思。

景色再次变换，两人来到一处山林景秀之地，不过此刻四周弥漫着蒙蒙黑雾，气氛显得不太寻常。张妙之看见了又一个祖师，或者说是年轻时的祖师。

就见张道陵手持紫青长剑与强大的妖魔在战斗，那一剑划过就削平了一整座山峰。

威势浩大，不可栖身上前。

“此乃青城山之战，我独于一人会八部鬼帅，大战众鬼，制伏外道恶魔，诛绝邪伪。”张道陵说的颇为豪气，大手一挥，“诸魔所不能敌，各各降服。”

“此乃我之道，天清地朗，寰宇为尊。”

这话甚是霸气，配合张道陵须发皆张的模样，看的张妙之也不由心驰神往。

张道陵挥手便换了景象，好似担心张妙之看的太过深入。两人再次回到漫天繁星之间。

他再次问道：“妙之，你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

张妙之自问了句，眼神豁然空洞起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旁的张道陵安静的抚须等待。

“人有人道，天有天道。我的道又是什么呢？师父他一辈子都在奔波，想要重现道门辉煌。师兄们对此倒不是很在乎，他们不过是想让自己活的更有价值。”

“凡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天劳作也不过是为了果腹而已。如此种种，都是大道。”

“那杨子濯一心想要入仙门，却迫而转修魔道，这难道也是道？”

“华鸿信的剑一往无前，倒是有几分道的影子。”

“那么我的道又是什么呢？”

张妙之对自己发起了询问，他开始回忆起自己的过往。从被张元化捡到，一直都长在天师府中。偶有听闻那些闲云杂记，他都颇为向往。

他想要不拘一格的生活，想要如同李白诗里那般豪迈自由。

想要成为一个剑仙来着。

霎时间，四周的星辰如海浪般倒卷，阵阵波涛声开始响回荡。张道陵扫了眼四周，又看向张妙之不住满意的点头。

天已是蔚蓝一片，脚下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随着一声嗡鸣，一只体型庞大的鱼从海面上一跃而过，荡起汹涌的波涛在四处倒卷。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张道陵悠然念叨，“逍遥之道吗？”他望向静默在一旁的张妙之，有些心疼，“鲲非鱼，鹏似鸟，若有变，当历尽千帆，方得始终。妙之，你可能坚持到那破茧之日。”

仿佛是在回应张道陵，那海中巨大的鱼发出一声畅然的鸣叫。

就见张妙之的气势节节攀升，卡住他的桎梏在这一刻被突破。他的境界豁然是已经达到了筑基初期，如此还不算完，七十年功力瞬时灌入他的体内。

让张妙之瞬间稳固住了境界，摸到了筑基中期的门槛。

蓦地睁开眼睛，张妙之尚未来及的感受，就朝着张道陵俯身一拜，“谢祖师指点。”

“哈哈哈，良才美玉，当真是良才美玉。”

张道陵大笑起来，他望着张妙之越看越是欣喜，伸手揉了下张妙之的头顶，又点了点他的胸口，温声道。

“我天师府一应传承，皆在这天师度中。你可莫要小看了它，若有危难，当即呼唤即可。”

话落，眼前的所有开始变得虚幻，张妙之兀的睁开眼睛。

望着身旁的榕树，就像黄粱一梦。

他站起身来，微风轻拂，吹动他鬓侧的发丝，衣袍鼓动，好似氤氲着奥秘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