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庭思考了措辞,回道:“地方乡绅架空官员,把持权柄,所依仗着,乃一实一虚,
实者,为他们手里的人力、资产,虚者,或为官位,或为名望。
县尊发展产业,让百姓无需依赖乡绅也可活命,废其之实,县尊亲临,废其之虚。
且用重利分化乡绅,只击首恶,余者随县尊皆有大利,彼竭我盈。
县尊大才,如此别说整个南直隶,就是整个天下也可安定。”
说得不错,只是全是废话,朱五又追问道:“师爷,那你觉得本官会怎么应对周家呢?
要知道,现在吴江县也就将近一成的自耕农,愿意把耕地交给我们,自己到我们作坊里做工。那三大家族照样一点音信都没有?”
“县尊已经用苏州知府废了周家官面上的手段,现在周家能用的也就依靠他们田地求生的佃户。
只要县尊的产业做起来,让那些佃户有另一条更好的活路,周家就只能是个普通富户,一个衙役上门,就要让其毕恭毕敬。”
对,我就想知道怎么才能把产业做起来,朱五见刘延庭还是不说重点,心里腹诽一句,问道:“师爷,那怎么样才能让那些佃户有一条更好的活路呢?”
谁不知道民以食为天,谁不知道让百姓日子过得好一点,自己剥削他们更安心?
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
刘延庭一时语滞,尴尬道:“在下不善行商之事,要不,县尊问一问您麾下的晋商。”
要是晋商有主意,我还会发愁吗?朱五心里默默腹诽道,晋商干的事南来北往的物流生意,不是他现在这种搞作坊,大规模生产东西,然后卖出去换银子的生意。
见气氛尴尬下来,徐应元提醒道:“县尊,您不是之前就计划着,让晋商采购九边将士所需之物的时候,从咱们自己人手里采购吗?
现在正好有了人力,县尊就不试一试?”
朱五摇了摇头,懒得和徐应元解释什么。
给九边供给物资,这种官商一体的生意确实很赚钱。
就算那些不是他自己人手运送,让其他晋商分了一些去送物资,被分量一些利润的生意,照样有大利润。
毕竟,他给晋商那边的报价最高是一石粮食八钱银子,在朝廷那边却是统一的一石粮食一两银子,做笔账就能有那么大的利润。
把这整条产业链打通,压低成本,那利润就更大了。
然而,这条路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费大明,大明辛辛苦苦收上来那么点税,他当蛀虫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如果那条路能长久走下去,朱五肯定会走,反正他这个蛀虫比那些贪官好,至少他把粮食都送到每个士卒手里了。
那些利润是维持他运转的必要经费。
然而,朱五担心的事那条路不长久,不是害怕大明没了,税收上的财源被断。
因为现在他也有权力收税,同时,如果他接手南直隶,到时候他手里就有收南直隶,山西,还有商税的权力。
到时候如果他运作得当,收的税足够支付九边的军饷,让大明朝堂彻底不用负担九边军饷,就是他从崇祯手里换南直隶的条件。
这样一来,无论有没有大明,他都能拿到该拿的银子。
他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