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明最大的麻烦有两个,或者说,一个。
一个是地方势力太大,并且已经抱团了,在文人喜欢结社,甚至以入社为荣的情况下,朝堂,甚至是皇帝实际权力越来越小。
官员都敢和皇帝对着干,逼得皇帝不得不把阉人放出去奔走。
另一个就是由上一个麻烦导致的朝堂收不上税,没钱。
现在朱五那么干,什么吏治败坏,民生艰难之类的问题不提,至少朝廷会拿到足够的钱办事了。
而且,本地人当本地官,虽然会让其在地方的势力更大,但他们在地方有权有势后,至少能保证他们能收的上税。
同时,一个大族如果出了个地方官,控制了地方上的权力,他们自己肯定是会不怎么缴税的,然而地方上的其他大族对此是什么态度?
就算有大族会和地方官勾结在一起,也不可能所有大族都能跟着那地方官作威作福吧。
这算一算拉一批,打一批?
况且,本地人当本地官,他们在地方上力量确实会大涨,不利于朝堂统治,可万一有民乱,他们也能压下去。
还有,由地方官推崇的官员入住中枢,确实会滋生权臣,然而,入了中枢的地方官,就不再是地方官了。
那些权臣会眼睁睁看着朝堂指挥不动地方吗?
更别说灭皇帝打算放任南官将税收重担压到贫瘠的北方身上,就等着他在北方施恩。
甚至他还故意给逃官留五千两银子,几乎是在鼓励那些阉党去当逃官。
明明把人家的家财收了,却让人感恩戴德,不让自己落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连这种小事都考虑得面面俱到,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朱五肯定不会放任本地人当本地官,把持本地权利的。
可那明明卖官鬻爵,是给地方放权,饮鸩止渴的弊政啊。
孙传庭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一招高明,他想了很久,从朱由检登基处置魏忠贤,摆烂压服朝堂官员开始,一直想到让自己背黑锅,想到深夜,他终于想明白原因所在了。
然后差点给自己一巴掌,朱五这段时间表现太正常了,竟然让他把早就想明白的东西忘了。
那就是,朱五是个自己造自己反的皇帝。
他清楚自己统治的根基在地方,只要地方听话,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反之,地方不听话,把朝堂上的官员折腾得再狠都没用。
所以这个皇帝不要天下要下乡。
他敢饮鸩止渴,是因为他这个大明的脑袋知道大明的身体烂透了,要先让原来的身子动起来,方便他捏一个新的大明。
想到这,孙传庭恨不得把皇帝要造反那五个字刻在自己脑子里,尽管那五个字颇为惊世骇俗,但牢记那五个字,他才能紧跟朱五的步伐,不至于辜负皇恩。
不提孙传庭自己怎么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总之,在他上书朝堂,大明开始按照新办法大批量补官后。
不出意外的,在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