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队还能有什么钱分?不过你大伯说了家家户户都不能缺席,我这个一家之主也不好不去。”陆父笑笑,眉宇里都是掩不住的傲然,丢下旱烟管,背着手乐呵呵的往晒谷场去。
见儿子还没想明白,在水井边上择菜的陆母笑说,“前些日子忙着抢种,大家累得没心思说闲话,这会闲下来,你大伯怕那些人又要拿我们家当茶余饭后的八卦,昨儿跟你爸说,把我们买生产队山塘山地那些钱给提前分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拿了钱,吃上了甜头,他们再是眼红,有什么话也得往心里憋着去!”
陆河这才听明白。
像生产队这种集体分钱分物,一般都是按季度,或者在年底总结分账到户的。
但现在提前了,陆大伯的考虑也不可谓不周道——陆河这段时间忙,要不然他也想跟陆父说,让他跟陆大伯提议先将钱分了。
杨支书那块东凑西借,连家里吃饭的米粮都卖了,才凑够3000块钱将他老婆弟弟宋子强从鹏城那伙人手里赎回来。
只是,筹到钱那会,杨支书虽然去了鹏城,但他觉得老给宋子强收拾手尾也不是办法,故意和那伙人约好的时间晚到半天,就这样,带回来的宋子强少了三根手指。
宋子强回来这一哭诉,杨支书丈母娘直接中风在他家里,宋家那边觉得责任都在这个女婿身上,如今过了二十来天也没来接人。
因为赎宋子强的事情,杨支书家里早穷得不可开锅了,这会丈母娘中风还顿顿要吃药,花销着实大,妻子现在还埋怨他当这个支书的不中用,家里天天闹得鸡飞狗跳,要不是现在丈母娘中风住着,他们还有两个孩子,估计他们夫妻早耐不住离婚了。
如果这会杨支书手上有些钱,日子肯定会好过不少!
以陆大伯为自家子弟打算的心意来看,这次生产队分钱,杨支书铁定要受他这份人情!没有他陆河花几万块钱投入,不年不节,生产队分个屁啊!
陆河脑海转过这些,和陆母说了一声,决定去看看热闹。
这会才九点出头,春耕刚过,家家户户事情少,宅在家里听到广播的人不少,陆河到那会,晒谷场上已经是人头攒动。
闹哄哄的,跟太公分猪肉差不多。
大概又过了一会。
讲话台上,拿着喇叭筒的陆大伯感觉人来得差不多了,这才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好了,大家别吵了,开大会,闹哄哄的算什么样?我们是一个集体,要有纪律性!以前那些学习都学到狗肚子了是不是?......我想,大家肯定也想知道这次开会的内容,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最近村子里得了一笔钱,怎么来的,大家心里也有数。”
底下开始交头接耳。
陆大伯连续呵斥了两声,等他们安静才再次继续:
“找大家来呢,也正是因为这笔钱的事情。不年不节的,本来不该把这个事情拿出来说的,不过由于数目有些大,放谁手里都烫手,是以经过队里干部上下开会讨论过,决定今儿把这笔钱分到你们家家户户。”
话语刚落。
满场沉静。
好一会过去,估计是反应过来了,‘轰’的一声,吵闹的声音再次不绝于耳。
“大队长,那一家能分多少钱啊?”
“这个钱怎么分?按照人头吗?”
“大队长,我们留下来的知青算不算在分账的户上?”
“既然是家家户户分,那大队长,三爷爷家里也要分吗?”
“对啊!那些山塘和几座山现在都是他们家的咯!钱还要分给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不公平?”
“就是就是!我可是听说好几万块呢!要是按照每户来分,他们家就得分走好几百!平均到我们每户,那也是不少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