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阴雨绵绵。
陆轩林整理好衣衫,提刀,转身走出门外。
踏出房门,看着眼前这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陆轩林有些恍然。
“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快四个多月了吧?”
陆轩林前世是一名无聊的码农,加班时突然昏迷,再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
很自然的,他承接了这一世的记忆。
前些年父母意外离世,家道中落。
舅舅曾是一名捕头,在护送官银的时候遭遇恶匪,身中数刀而亡。
虽然并未给予多少抚恤银两,但是却换来自己的这份捕快前程。
如今,陆家只剩下他和一个染了重疾的弟弟,陆小山。
陆小山得的这种怪病,寻常手段难以医治根除,只能坚持用药才能勉强维系。
而那些续命的药材,几乎就要耗光陆轩林每月几两银子的俸禄。
由于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和情感,对于陆轩林来说,这个弟弟已经成了无法割舍的存在。
“没办法,搞钱吧!”
陆轩林也没想到,无论穿越与否,自己的人生目标似乎未曾改变。
清晨的偏街上,人影稀疏,直到正街大路,气氛才一下子热闹起来,叫卖声不绝于耳。
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陆轩林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庆阳县衙。
刚到侧门,陆轩林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低喝。
“快!快!快!”
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邋遢老头,左手提着一只来不及穿的鞋,右手拎着佩刀,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此人正是府衙内的总捕头,王义安!
王义安和走进来的陆轩林差点撞了个正着,刚要发怒,抬眼看到是陆轩林,立刻缓和了语气,道:“小陆,速随我同去城东一趟!”
话音未落,王义安已是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又有几名捕快夺门而出,陆轩林虽是不明所以,但也随着几人一同冲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县衙,直接翻身上马,向城东方向疾驰而去。
路上,心中惊疑不定的陆轩林忍不住向一旁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一旁捕快犹豫片刻后答道:“死人了。”
这个答案和陆轩林心中猜测的结果差不太多。
庆阳县长治久安,命案并不常见。
但王义安是老捕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极少见他如此失态。
陆轩林继续说道:“即便是刑案,也不至于王头儿如此手忙脚乱吧?”
果然,捕快又神秘兮兮地小声补充了一句,“据说死的是县令大人。”
听到这个答案,陆轩林一愣,何县令死了!?
在庆阳县这一亩三分地,何县令就是天老爷,谁敢动他?
再者说,何县令平日出行,都有护卫傍身,怎么会轻易死掉?
堂堂朝廷命官,在自己的地盘死于非命……
如果是真的,那这事儿确实了不得!
惊疑间,一行人已经抵达城东,于一处废弃院落外纷纷下马。
此时院落外不少胆大之人正在围观,总捕头王义安双眉紧皱,冷眼扫了一圈,低喝一声。
“都散了!”
手下捕快们立刻着手驱赶,下一刻,王义安转头看向陆玄林,说道:
“小陆,你先随我一同进院。”
之所以选中陆轩林,是因为这小子最近的表现,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偌大的县衙里,从来不缺只听命令的庸碌之辈,缺的是头脑灵光,善于分析的可塑之才。
三个月前的一桩镖局失窃案,当所有人都毫无头绪之时,只有陆轩林于杂乱的证据中梳理出了有用的线索,使得这桩让王义安头疼不已的悬案终于告破。
王义安自诩看了一辈子人,目光极准,
但经历了这事后,他才察觉到自己可能看走了眼。
别看这小子平时蔫头蔫脑,一副难堪大用的德行,但实际上脑子确实异常活络,颇有内秀!
后续又观察了些时日,更加笃定这小子绝对是个做捕快的好苗子。
只是王义安并不知道,此‘小陆’已非彼‘小陆’了。
王义安交代完,便大步流星地向内院走去,陆轩林紧随其后,一同入内。
这是一座废弃的荒宅,地面上杂草丛生,碎石遍地,一片乱象,透着一股萧索、破败的气息。
方一进院,便有一阵阴风吹过,绵绵细雨洒落在身,夹杂着一抹说不出的寒意。
不知道是光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院内角落的阴影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伺着自己似的,让人脊背发凉。
陆轩林忍不住向王义安背后躲了躲,说道:“王头儿,这院子有点邪门啊!”
王义安骂了一句,“臭小子,别他娘的瞎说!”
内院共有四间房,最为醒目的就是正前方的那一间正宅,此刻房门半开半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王义安指了指这里,“先去这儿看看。”
两人刚一走近,一股让人闻之欲呕的臭味就扑面而来。
陆轩林下意识地捂住口鼻,但当他看清屋内事物,却是呼吸一滞。
屋内格外阴冷昏暗,原本窗户的位置,竟然被人用转头重新封砌上。
漆黑的环境里,空荡荡的,只有西北角,摆放着一张破旧的供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