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脸色一沉,不悦道:“这是什么话,虽说是家事外人不便插手,可是本王是外人吗?世代交好,交情莫逆,如何便是外人了?若是本王开口,哪怕是存周公再如何,也要给我一个面子的!”
“只说一件!”
薛蟠说道:“王爷,这天然居名义上是小人的产业,可是却是小人与环兄弟合作开的,小人拿出了八九千两银子,耗费了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方才开业,这天然居从选址、到装潢,到菜品再到这火锅的主意以及聘任账房伙计以及陪侍的歌姬,都是环兄弟一手操持的,没有环兄弟相助,根本不可能有天然居的今日,是以,小人感念环兄弟相助之情,将酒楼一半股份让给环兄弟,可是如今荣国府竟然不问青红皂白,要将小人送给环兄弟的股份收到荣国府公中,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啊……”
额……
北静王一愣,愕然道:“你是说,这天然居就是贾环兄弟一手操持起来的?”
薛蟠点头道:“是的王爷,为了酒楼开业,贾环兄弟甚至不惜说动姨丈将诗会放在了天然居,说到底,我就是一个甩手掌柜,酒楼日进斗金,那也是贾环兄弟挣来的,跟我没有多大关系,跟荣国府更是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这姨丈听信别人蛊惑,要将股份收归府中,实在是令小人难以接受!”
北静王沉吟道:“存周公饱读诗书,绝对不是如此不明事理,见利忘义的人,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吧,更何况听说你们两家还是姻亲……”
薛蟠沉声道:“王爷,这天然居虽然花费了小人九千两银子,若是贾府想要,小人双手奉上就是,小人带着母亲与妹子寄居京城,多亏了姨丈照应,这点东西,小人还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如此平白夺去环兄弟的股份,却是过分了!还有更加气人的!”
“薛蟠,你的够多了!”
一旁的保龄候听到薛蟠的话,心头有些不耐,低声喝道。
薛蟠低声道:“侯爷教训的是,只是,这件事情事关环兄弟的前程,小人也不能不斗胆说上几句啊!”
“保龄候,你让他们说,还有什么事情?”
北静王沉声道。
薛蟠看看贾环,答道:“王爷,最要命的倒不是环兄弟的股份,最要命的是,昨日环兄弟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可以说给荣国府光耀门楣了吧?可是,府上非但不奖赏环兄弟,老太君反而要在明日,召集族人,在宗祠前以家法严惩环兄弟!环兄弟能不能留在荣国府都难说的缘由,如果老太君跟我姨母他们真的要下重手,将环兄弟赶出家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啊!”
北静王终于沉不住气了,喝道:“胡闹,胡闹!老太君乃是明事理的人,贾环兄弟放眼京城,在整个年轻一代里,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他老人家这是怎么了,如此糊涂!”
贾环苦笑道:“无非是学生自幼顽劣,在府中经常生事的缘故!”
“顽劣?”
北静王冷哼道:“即便是顽劣,谁有没有年少轻狂过?难道仅仅因为顽劣,就将你逐出家门?你不用担心,明日,我与保龄候亲自登门,一定要问个明白!保龄候,这件事情你可不能置身事外!于本王来说,也许远了一步,可是老太君那可是你至亲!”
保龄候神色一滞,苦笑道:“王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老夫今夜就去一趟荣国府,带着贾环亲自给他们调和一下,总归是自己的儿孙,家姐总不能真的因为一些小事将他逐出门庭吧?”
北静王冷哼道:“侯爷,你也不想想,这些年四王八公人才凋零,新皇登基,更是将朝堂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波,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危机?好不容易,荣国府除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子弟,我们一同用力将他捧上去还来不及呢,荣国府却想要将他赶出家门,这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只怕安顺亲王都已经要笑掉大牙了!明日一早,我们两个就前往宁国府,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对他施以家法!”
北静王听到贾环明日就要受罚的消息,当真是面对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都没了胃口,草草用了一番,离开了天然居。
北静王要架梁子,为贾环出面,殊不知,现在诗会一事却是已经闹开了,非但是京城,连皇宫之中都被惊动了。
御书房之中,大华帝国雄武皇帝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沉静,正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安顺亲王垂手而立。
“皇上,原本这些人每年都要举行诗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左右勋贵之中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子弟,谁成想,这一次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艾奇那个笨蛋,没有告诉臣,就径直带着项秀去砸场子,结果让人家一个小屁孩给挑了!”
安顺亲王闷声说道。
“哦,哦……”
雄武帝醒过神来,笑道:“皇兄,您坐,项秀年纪轻轻就已经名满天下,连朕在宫中都听说过他的文名,难道真的让贾家的一个小屁孩给击败了?”
安顺亲王脸色有些尴尬,答道:“千真万确,艾奇不知深浅,贸然行事,还请皇上降罪。”
雄武帝摆摆手,笑道:“年轻气盛,有什么可怪罪的?若不是艾奇这一次出手,我们不是还不知道贾家竟然还藏龙卧虎呢吗?”
“皇上,即便是太上皇在日,也是多勋贵多有提防,如今虽然勋贵们大不如前,可是也不能不防啊,绝对不能让他们东山再起,掌控朝局!”
安顺亲王沉声说道。
“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而已,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雄武帝摆摆手,答道:“如今各家勋贵人才凋零,在军中的势力江河日下,至于朝中,他们都是将门出身,即便是想要进入朝堂,参与机务,也得朝中的这些大佬们肯让他们进来才行,朕自有决断!”
安顺亲王沉声道:“皇上,您还是不要太过大意的好,打蛇不死,必留后患啊,这个贾环小小年纪,就能够击败江南第一才子,绝非池中之物,而且他不光是文采出众,而且精通时务,臣已经了解到了,那个天然居就是他在幕后怂恿薛家开起来的,仅仅借着诗会,就名动京城,这借势的手段可是老辣的很。”
雄武帝一皱眉头,点头道:“好,朕知道了,你且将这些诗词文章放在这里,明日朕在仔细看看,再做打算。时日不早,你且先退下吧。”
安顺亲王躬身退出了御书房,雄武帝拿起一张字笺,轻轻吟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个小子只怕志不在朝堂啊……”
转过天来,一大早,贾琏与贾蓉、贾蔷就来到了东小院。
“环兄弟,走吧,老祖宗发话了,叫你跟随我们前往宗祠。”
贾环笑道:“走,好久没去宁国府了,正好过去转一圈。”
贾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说环叔,这一次过去可不是我爹请你喝茶,而是老祖宗准备好了棍棒,你可小心着点,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