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昌回到乾清宫,如同没事发生一样,当然,在乾清宫中也不会有人问赵昌去了哪儿,另一个大太监梁九功也不会没事找事——皇宫中就是这样的,越是地位高的人,越不会没事找事,他们都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
有些人总以为想要往上爬,只要搞死一个两个自己平级或上级,没了竞争者、也没了挡路者,就能顺利上位,然而那些人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空降高管,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实际上都被这皇宫的主人看在眼里,不去理会他们只不过嫌麻烦罢了。
所以,梁九功醒来起夜,没见到赵昌,确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赵昌回来后,和他商量今夜在寝宫外室当班的人。康熙皇帝半夜若醒过来,除了起夜外,还要有人伺候他喝水,这已经是康熙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了,毕竟北方天干物燥,半夜被渴醒这种事也十分常见。而且这个时节,殿中还燃着炭火盆呢,室内暖和是暖和了,可是空气却更加干燥难受。
其实这寝宫外室守夜的人是谁,也没什么好安排的,当班值日表都是白天时候就已经填写好,并且给各位乾清宫当差的宫女太监看过,大家觉得没问题,这才安排妥帖的,毕竟谁要是晚上值夜班时睡着了,所有人可能都要跟着吃挂落。
梁九功这只不过是例行询问,走个过场,问完话、商量毕,他可还要去睡觉呢——明天也不知道皇帝病会不会好,如果康熙病好了,算算日子,明天正好是逢五朝会,乾清宫所有当班的宫人都要寅时二刻起床的,现在不睡,白天可要犯困啦。
赵昌顿了顿,自己回来路上正为怎么整治尚怜发愁呢,这梁九功刚巧就送了个理由给他,于是脑中过了一遍临时冒出来的想法。
开口道:“不如让尚怜那个小丫头试试看吧,她也来咱们乾清宫两年时间,也该是时候让她给万岁爷掌掌眼啦!”
赵昌这个安排,让梁九功有些奇怪。
平时赵昌可一点都对尚怜这丫头不感冒,今儿个是怎么了?忽然想起给这小丫头送好处了?
不过梁九功赶着去睡觉,因此也没有多想更多:“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杂家先去睡觉……困死杂家了!”说着,梁九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赵昌便招来小太监,让他去把尚怜喊醒。小丫头睁着惺忪睡眼走来,赵昌看了直皱眉头。
“你这是什么态度?杂家叫你,你还不乐意了?”
“不是,没有……我没有啊,赵总管。”
尚怜,也就是陈姂慌忙解释,拼命摇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赵昌冷哼一声:“你不是一直想去伺候万岁爷吗?杂家今天就给你个机会,从今天开始,往后十天,你的当班时间就从申时到次日卯时,每天下午还做你之前做的事情,打扫打扫卫生,煎药你就别做了,等万岁爷睡下后,你就去寝宫外室守夜,别怪杂家没提醒你,万岁爷这些年来晚上会醒来多次,务必听到召唤就去伺候万岁爷,可别自己睡着咯,听到没?”
申时到卯时,一天工作七个时辰,连续十天,这简直比现代福报还要压榨人。不过陈姂完全没有一点意见,甚至内心十分喜悦。苦熬了两年,终于有机会接近康熙了,能够更好的帮到四阿哥做事,陈姂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快去洗把脸,如此邋遢像什么样子?”赵昌嫌弃的撇撇嘴,就转身离开,自去乾清宫小太监所里睡觉去了。
等到第二天白天,康熙心病依旧没有多少好转,虽然心绞痛变成了阵痛,但浑身发软无力,只是好在整个人还算精神,并不像得大病的样子。这种状态下早朝自然是不可能早朝了,但起床批阅奏折还是可以做到的。于是就在乾清宫整理出临时办公所在,让南书房总管太监张德全把奏折送来,待康熙批阅完再送回给南书房众臣,分发往各部门和省份。
另一边,陈姂开始晚三朝五,每天工作七个时辰十四个小时的生活,初开始两天,小姑娘咬咬牙还是能坚持下来的。年轻人嘛,熬个一两夜并不是什么问题。不过陈姂这可是第一次排到夜班,生物钟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快适应过来,因此白天换班后,在宫女通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朦朦胧胧睡去后,不过两个时辰,就有为赵昌办事的小太监将她叫醒,开始新一天的夜班。
于是,到第三天晚上,小姑娘就这么坐在皇帝寝宫外室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死。康熙连续喊了两声,也没有把陈姂喊醒。康熙便自己拖着病体起床,出了恭,又倒了茶水喝。只是茶水冰凉,让康熙心口一阵痉挛般的疼痛——平时值夜班的太监或宫女,是要彻夜为皇帝暖着茶水的,可惜今天陈姂睡着了。
等到白天,康熙向赵昌随口提了一句:“昨夜茶水怎么是冰凉的?”
这般一说吧,赵昌就直接去找陈姂的麻烦啦。
小姑娘己时才堪堪睡着,赵昌便挑了差一刻钟午时让人去把陈姂叫醒,接着将她痛斥一顿,张口就是‘你辜负杂家对你的信任’、闭口就是‘再不好好当班,以后都给杂家打杂去吧’,这些话压得陈姂内心是委屈不已,一时间想起宫外好吃的糕点,还有关心她、爱护她的哥哥,随后又想到雍亲王四阿哥胤禛,小姑娘又暗暗下定决心:要忍耐、一定要忍耐。
这陈姂不知不觉中,竟然把胤禛看的比自己哥哥还要重要,只能说恋爱的女人吧……好在陈姂也知道,四阿哥目前是不可能给自己什么名分的,因此为了自己的爱情,陈姂已经有了牺牲自己的觉悟——只要胤禛荣登大宝,她陈姂未来至少一个妃位少不了吧?只要以后能每天看看胤禛,陈姂就觉得心满意足啦。
如此一来,这颗恋爱脑就这样简单的陷入到赵昌设的圈套中,全然不知道危险已经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