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基慢慢睁开眼睛,他和璇玑躺在最初进入的密室的石头地板上,他们的提灯倒在一旁。
这真像一场夜晚的梦,他们仿佛没有经历过任何事,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璇玑也醒了过来,她意识到又把他宽大的身体当肉垫子,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有点硬邦邦,但是很暖和,她脸红了。
“我们怎么又回到出发的地方了?”她坐起来,转着头到处看,似乎天亮了,在这个幽暗的地方也能感觉到清晨的光线和鸟叫。
卡尔基沉默不语,一切都像一场梦,而远非真实的经历。
“往事太荒诞了,我有些不明白,我不明白很多事,里面有很多疑问……”璇玑显得很茫然,“慈氏,慈氏是谁?”
卡尔基立即从地上站起身来,顺手把她也拉起来。
“我不知道。”他用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撒谎。
璇玑敏感地感受到了一种不真诚的隔阂。
“你就是慈氏吗?”她问。
一阵沉默。
“保守秘密是一种高尚的品质,我们查阅过地球档案馆所见所闻,不是凡世之人能有缘得见的东西。”他严肃地告诫她,“我们两个彼此保守这个秘密就足够了。”
“你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走吧,天已经亮了。”
他突然变了。璇玑心想。
卡尔基几乎是直冲向看守他们的两个人。
“好了!我们已经查阅完地球档案馆,知道了一切该知道的事了。”他用冷冰冰的直男口气跟阿加说话,“我们可以离开了,现在就可以走,我们要立即返回柏拉图。”
“抱歉,主上,地球光罩只有在取得外星联盟特许的情况下才会开放,所以我们需要等待,请少安毋躁。”
“什么?离开地球还需要外星联盟的特许?!”
“是的,用飞行器硬性起飞,会玉石俱焚。”米拉赶紧接嘴,“这里风景如此优美,你和女主为何不多待几天?”
“你们果然擅长欺骗!”卡尔基像一个大男孩一样怒不可遏,“有朝一日,我会屠尽你们这些自吹自擂的神教!”
璇玑在门外听到他用威胁的口气低声咆哮,心想:卡尔基内心也继承了元教对光明神教的仇视,即便光明神教对他如此礼遇。
她看着卡尔基摔门而出,有些不敢在气头上惹他。
卡尔基是一个矛盾的人,他有时候显得那么平静谦和,有时候他内心不可琢磨的残忍让她恐惧,就像初次他想杀她的时候,他的杀气令她恐惧了很久。
是的,她始终恐惧他。
他跑出去用学习骑射来排解心中的郁闷,他的血液过于活跃,需要用大量的运动来消耗精力,否则会转为对自己的怀疑和攻击。
璇玑也赶紧骑上了自己栗红色的骏马,她不想离开自己爱的人。
她看着卡尔基仅仅几个小时就掌握了诀窍。他迅速地来回骑马,飞速从挂在马鞍后的箭袋内抽箭,用双腿夹住马鞍,稳住身体,在马蹄腾空的一瞬间,射出一箭。
箭几乎是直中红色的靶心,随后他从另一个方向返回来时,又射出一箭
他射得又快又准,在不知情者眼中,可能以为他是从小练习的骑射高手。
“真是天生的战士。”她亲身感叹道。
回想到自己刚刚学习之时手足无措的囧样——马背上太颠簸,她怕错过靶位一阵手忙脚乱,箭都没能射出去,直接掉地上,引起了其他在场者的哄堂大笑。
卡尔基是最顶级的战士,对于自己的头脑和身体拥有无比的控制力,身体像一台完美的机器,四肢在无懈可击地执行命令。
为了更好的控制手臂,他还脱掉了右边的厚外套,让外氅的一半搭垂着,靠腰带束着,他骑在白色骏马上,如此英姿飒爽,仿佛天神。
“你是草原的子孙,黄金家族的后裔。”她想到了那场血统横跨欧亚大陆的婚礼。
卡尔基正射出一箭,箭“嗖”一声射偏了。
“我跟你说过,看到的不能轻易说出来,必须保守秘密!”他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击碎了他对柏拉图的很多认识,很多事,他感到无比沉重。
“你是为自己身上流淌有色人种的血而感到羞耻吗?哪怕是700年前的通婚?”璇玑改不掉自己犀利而直接的性格,“我怎么会在乎呢?我自己……”
“你说够了没有?”他用德语几乎是粗鲁地打断了她。
当然不是因为亚洲血统而心烦意乱,只是,“慈氏”太沉重,他从小隐隐觉得长大后会担负重责,没想到……
之前,他的世界和思想还是太简单,一切让他觉得猝不及防。
“让我一个人待着。”
璇玑也严肃起来,她厌恶他的傲慢,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
“我们不约定过一生一世的陪伴吗?我和你形影不离……”她也高傲地望着他。
我多么希望称为你的封臣……与你形影不离……他热烈又缠绵地吻她——巴别塔下的初吻,如此深铭在她的心里,他却轻易地忘记了。
“我要一个人待着静一静。”卡尔基低下头,躲避她的目光,“我说过,我讨厌反复地给人下命令……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