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之人在找出永乐年间的卷宗后很快比对出来,如今这位景泰皇帝的做法,与当年靖难之役朱棣进金陵后如出一辙。
很显然,这位朱家的小辈后生,是在复刻他太爷爷曾做过的事。
一些历经多朝的老臣站错了队,在知道彻底不能倚靠太后孙若微和她背后的孙氏一族以后,便开始人人自危。
因为若是按照靖难之役的步骤,下一步,就该是诛杀掉他们这些曾为太后做事的旧臣了。
在当年,这些人叫“建文旧臣”。
孙若微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在面见当日得到太后懿旨,或者说起码给到一些暗示,这也是他们前来的目的。
但最终的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太后疯了,然后还说如今的皇帝是太宗文皇帝转世,那他们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
......
风月楼。
由于谈话问题实在敏感,这一次他们选择了一处较为偏僻的三层雅间,上不上,下不下,刚好能隐藏在周围的喧哗之中。
十几个人坐在圆桌周围,更多的人站在房间中,显得十分拥挤。
所有人都是面色沉重,唉声叹气的声音不断传出来,沉闷的气氛不知过了多久,一句略有气愤的声音传出来。
“诸位无人敢当这第一人,便由我许彬来做。”一个坐在圆桌中的人站起来,环视众人道:
“唯今之计,我等决不能束手待毙了。”
“我们中有许多都是历经多朝的老臣,难道还不知道五十年前靖难之役发生了什么,当时太宗皇帝进京,是如何对待那些建文旧臣的?”
“如今我们这位代为皇帝的‘陛下’,是要彷照太宗皇帝的靖难之路,下一步定然便是要大开杀戒,对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下手。”
“杨善的下场,可还历历在目!”
太常寺正卿许彬的康慨陈词,令房间中的气氛微微活络,许多人都是不断点头,开始激烈的探讨。
一人说道:“那又如何?石亨、张懋、范广和刘聚手握重兵,都是皇帝的爪牙,我等文臣又能有何用处?”
有人冷笑道:“非也,我等可以发动各自门生故旧,于天下举兵,太后疯癫绝非事实,而是被皇帝幽禁后宫。”
“京师中我等尚不可为,便可以以退为进,自请发往各处,联络孙氏旧臣,相约为应,再来一个起兵靖难!”
这一番话,令许多人都觉得可行。
商讨一会儿后,许彬再度起身说道:“诸位说的,在下听来,有如醍醐灌顶,若成,这是不世之功。”
“但问题是,我等要以何等口实为应?”
“幽禁太后恐怕不足,该以清君侧为名,发动勋贵在京中做我等之内应,加上各地的孙氏旧臣合力,定能逼迫昏君退位,还政太上皇!”
底下顿时拍桉叫绝。
有人又问:“可是如今太上皇尚在宫中,我等如何接回太上皇,又该以什么身份前去?”
许彬说道:“内阁诸多阁老软懦怕事,屈服于昏君之下,已不可信,我明日便当朝提出迎回太上皇之事,看他如何应对。”
“京中勋贵,大有不得志者,如那张輗、张軏,这二人为河间王张玉之子,早便是郁郁不得志。”
“论辈分,那张懋还是他们的侄子,眼见张懋成为昏君的心腹之臣,岂能没有半分嫉妒之心?”
“我等即可利用这点,先行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