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你是内阁首辅,拿个主意定了吧。”
朱棣望向一侧。
王直等得就是现在,一直以来,看见勋贵联合起来对抗太后,他便知道,陈懋不是那么好拿掉的。
他知道,现在所有文臣都等着自己给他们讨点好处,所以这次并没有拒绝和虚与委蛇什么。
当即,站出来说道:“臣以为,宁阳候毕竟是靖难功臣,在永乐、洪熙、宣德三朝久镇西北,战功卓着。”
“各位试想,如果宁阳候所言正确,那京营众将贪墨、渎职、墨饷等便不是件小事,如此处理尽管激进,却实无大错。”
“但如今也必须惩戒,不然诸将领效彷,朝廷纲常岂不沦丧?”
朱棣猜到了他的意思,想了想,颔首说道:“的确,宁阳候如此处置,确实太过激进,本朝开国以来,这好像还是头一遭吧?”
“京营如此糜烂,是时候整顿了。”朱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道:
“看京营现在的地步,朕觉得让哪个勋贵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太后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太过天真。”
“这样吧,朕有意让都察院选派一名御史,到京营任提督,与勋贵共掌戎政,诸位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议论纷纷。
可以插手京营戎政,这不正是文官们所求么?
自此以前,都是外戚与勋贵共掌京营,今日一句话下来,就将要变成文官与勋贵共掌的局面了。
王直想了想,点头说道:“臣觉得可行。”
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隘出列,正色说道:“臣也觉得可行!陛下此言,真乃旷古烁今、振聋发聩,圣明无比!”
好家伙,这夸的!
不过都察院能是这个态度,朱棣也不意外,毕竟这次得到好处最多的就是他们,陈隘作为右都御史,都察院的二把手,是最有希望去做提督的。
左都御史要掌都察院事务,是不可能再去监管京营戎政的。
大理寺卿王文尽管整不明白这位皇爷到底是怎么琢磨的,居然这么轻易就把京营戎政向都察院拱手相让,但他毕竟是皇党,要跟着皇帝的屁股行事。
随即,出列附和道:“臣大理寺卿王文附议!”
愈发多的官员开始出列附议。
孙若微在上边看着这一面倒的局面,心中气得要命,恨不得把朱棣直接弄死,但这毕竟是在奉天殿。
在这里,朱棣拿她没什么办法,她也拿朱棣没什么办法。
但问题是,朱棣拿孙若微没办法,这不代表拿孙若微背后的孙氏一族也没办法。
孙家的子侄甥孙们,才是这次的主要目标。
“好一个君臣和睦的场面!”孙若微不住冷笑,满眼都是讥讽:“你们这帮人,一唱一和,是不是哀家的弟弟就白死了?”
“哀家可以作证,孙显宗是清白的!”
礼部侍郎杨善早就发觉事情不太对劲,文官们拿到天大的好处,可以插手京营戎政,恨不得一下子全都站在皇帝那头。
见太后发话有了口实,他连忙搭腔。
“臣觉得太后所说无论真假,各位都应当正视此事,我们如今要说的,不是孙显宗等十几名京营将领贪墨、渎职与否。”
“而是宁阳候陈懋的僭越之罪!”
“他私自带兵,严重性已经视同兵变,尽管有总督京营之权,擅杀外戚的罪过却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
“臣提议,暂且剥夺陈懋的陈氏一族的宁阳候爵禄,停职查办,其部下统一交由新任的京营提督与总督负责。”
大理寺卿王文知道,陈懋如果不处罚,今天是怎么都过不去的,于是站出来对杨善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应当三法司会审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