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和真纪开始尝试享受这种无所事事的时光。
毕竟这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善恶,没有是非,也没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更没有改变世界的理想与责任。
她感到无尽的空虚与自责,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变态,也不是心安理得的寄生虫,并不会从这些变态行为、还有白嫖行为中直接获得任何感官上的快乐。
她有钱,有知识,更是受人尊敬的律师。
接受的家庭教育,一直教导她做一个自尊自信的女人,有恩必报,有仇必还,不给别人添麻烦,
哪怕她现在看上去是个变态,她也清醒地知道,自己只是通过变态行为,逃避生活的正常人。
并且,正在接受着一个少年的恩惠。
每天少年都会讲一个与道德有关的故事。
就像回到了学校。
她崩溃的价值观,似乎也随着岁月流逝,正在悄悄重建。
她疯癫的内心也随着忘记往事,渐渐安定下来。
当自己做出的失格行为,突然有人尝试理解、尝试接纳与忍受、甚至参与,还用家人般的口吻,说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依然会生出高兴又内疚的感觉。高兴在于她有了伙伴,内疚在于自己不该给别人造成麻烦。
夜晚,她总会偷偷观察少年的睡脸,听着对方呼唤自己的梦呓,把这当做是治愈内心伤痕的良药,以及处理生理需要的配菜。
尽管对方并不设防,一次次露出杀必死,好像是在勾引她做事,
但她依旧遵守着一个好人的底线,只会在少年熟睡的时候,看着少年漂亮的身体,悄悄解决。
最近几日,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看漫画也不会觉得快乐,哪怕把少年用过的枕头抱在怀里,当成对方,肆意蹂躏,她也不能尽兴。
她很清楚,少年的经济并不富裕,丰盛的饭菜和水电费都要花钱,根本不可能长久下去。
不小心在垃圾桶里翻到的账单,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想给少年付租金,但又害怕破坏现在的关系,因而作罢。
思来想去,都是如何拐弯抹角地少年送钱。
太阳即将升起,长梦即将苏醒。
一旦这层虚伪的蛋壳被现实击碎,自己又该怎么办,难道重新回到那种自说自话,自甘堕落的困境当中?
才不要呢。
好不容易找到新的精神支柱,她才不愿回到那个人心险恶的社会。
她只想成为少年养育的巨婴,就算这并不快乐。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夜晚。
一个粗暴的声音撞开了公寓大门。
收养她的少年,似乎和某个黑道暴徒发生了冲突。
接着,少年被打了,她本想把黑道暴徒赶走。
看到对方那魁梧的身材,她怕了,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她不知道少年被打了多久,也许半个小时,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一整天。
总之,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胆小,连保护收养自己的家伙都做不到。
“再见了,真纪。”
窗外电闪雷鸣,她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那家伙回来帮自己收衣服。
她依稀听到了那家伙的耳语。
“拿着钱,赶快跑,女人在外面生活,不可以没有钱。”
接着她看到那家伙留下了所有的钱,然后转身离开,跟着黑道走进面包车里。
残酷的现实如期而至,打破了这段宛若轻小说般的梦境,搅拌她早就冷却的脑浆。
温柔的耳语,又把所有骨干又冷漠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冲击着她沉睡许久的灵魂。
守护自己的王子也被狰狞的黑手蹂躏着,哭泣着,直至被拖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意识到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一无所有。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我还是一个女人吗?”
“被一个男人心安理得地养着,并且还恬不知耻,以此为荣。”
“当自己的男人受到欺负,竟然还可以泰然处之,让他独自承担。”
“我还有什么资格收下这些钱,我还有什么脸面坐在屋檐下,冷眼旁观。”
她冲向暴雨,张开双臂,堵在汽车之前。
她拉开了车门,拉出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
她收紧双臂,任由雨水打在身上,默默感受少年的温度。
他是那么柔软又香甜,就像布丁一样可爱,想含在嘴里。
就是这柔若无骨的身体,精神变态的家伙,在默默支持自己的生命。
她要保护这个少年,今天就算会被黑道乱刀砍死,她也要保护这家伙,绝不后悔。
“我会替他还钱!”
她大喊着。
然后,她看到那个可怕的黑道走出面包车,嘴里叼着一根烟。
明明下着雨,可红色的光点,依旧刺眼。
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了,下一个月,二十亿。”
然后,那个凶恶的黑道钻进面包车里,消失在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