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地,北平。
庆寿寺,茶堂。
“殿下面露忧虑,可是在为什么事烦恼。”
黑衣和尚微微一笑,将刚倒好的一杯热茶推到对坐男子跟前。
男子年近不惑,须发肃穆,眉宇间却是英气不减,身上更是透过一股果断杀伐之意。
朱棣端起这杯热茶喝了一口。
“近几日收到了高隧的两封书信,应天轶事颇多,我那侄儿虽是昏庸,却倒是有些魄力,监国第一天就把太常寺卿下狱。”
朱老四放下茶杯,看向面前的黑衣和尚,又是补了一句。
“太常寺卿所提,乃是削藩。”
京城发生的诸多事情,朱老四都并不在意,他只看到了核心点,这才是眼光毒辣。
道衍脸上笑容依旧,没有答话。
“十六年前,你曾言本王身负天命,可现在看来,天命并不在本王这里。”
“若本王身败,先生怕也是竹篮一场空。”
见道衍不说话,朱老四明显不悦。
道衍哈哈一笑,抚着长须。
“时至今日,现在我依旧断言,五年之内,天下必归殿下所有。”
“殿下此刻所忧虑之事,莫过于两件。”
“一,朝廷削藩,如若以燕地为先该如何,出头鸟终是成不了气候。”
“二,他日若举事,以太孙之才,能否有胜算。”
这次轮到朱老四不说话了,他在继续听,他知道道衍没说完。
“第一件,最简单的便是以患护己。”
“只要北元陈兵在殿下的防区之内,那朝廷就不可能首先对燕地下手。”
“第二件,以殿下现在所掌握的兵力,绝无与朝廷一战高低的可能,更何况现如今朝中还有蓝玉、徐辉祖、耿炳文等骁将。”
朱老四依旧没有说话,他还在等,等道衍给他一个解决方案。
“一个字,争。”
道衍笑意绽放。
“就老道看来,殿下那几个镇守边境的兄弟,没有哪一个愿意坐等被朝廷削藩,一旦遭受剥褫,必定会反抗,而这时于殿下而言,便是千载难遇的机会。”
“身为皇子,为朝廷剿贼平反,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朝廷削藩,殿下不当忧虑,反而当高兴才对。”
朱老四听的眼中精光爆闪,出兵平反,那抢来的是给朝廷还是自己留着,可就说不准了。
至于他的那些兄弟,自不必说。
自从近些年皇帝和太子病重,包括朱老四在内,边镇诸藩就没有一个老实的。
尤其是他的二哥朱樉,名义上是打着对抗北元扩充王府卫军,实际上是藏着什么算盘,但凡长了眼的都能看的明白。
秦地,秦王府。
满脸络腮卷胡的秦王朱樉,刚刚看完他的宝贝儿子加急送来的信,怒声整个王府。
八百里加急,一日夜差不多能够从应天到秦地。
“朱雄英这个无知的狂妄小儿,竟是敢杖责吾儿!”
“等本王入主应天,定要让吾儿刀砍其身,以解心头之恨!”
朱樉气的疯狂砸东西,仆人都是吓得跪地,心想秦王这般恼怒,必要杀人泄愤,今晚又有人要遭罪了。
砸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朱老二这个变态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