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沉默片刻：“我在项若望前辈的遗骨旁，发现了他刻在岩石中的遗愿，仙塔前辈你猜猜看是什么？”

收复失地？发扬传承？光辟景国？

李禅道一连说了几个答案，却都被否定，他正想用神识去偷看，白起却神情复杂：

“军神前辈，想让传承者有朝一日，灭尽裕国世家。”

“呵！”

白虎脸上拟人化的讥笑着：“这不是和平安你曾经的宏愿一样，如果灭了世家，再下严苛重令，这裕国境内，恐怕再也不会有山贼横行。”

闻言，白起反而沉默了，心中迷茫。

前辈说的没错，世家和望族，是啃咬在这个国家上的寄生虫。

他们豢养山贼谋利，视平民为蝼蚁，而且丝毫不在意民心怨愤，大不了发起动乱，操纵王朝更替。

军神项若望运道逆天，修有玄仙神通，又精于阵法，在凡俗王国绝对是顶尖人物。

但还不是被各大世家背刺，沦为景国余孽，最后不甘地以残骨镇雄关。

景族却依旧活得好好的，世家大族，繁荣昌盛。

但他白起敢灭了各大世家吗，不说其他，但是王家这一关就足够煎熬。

王家玄七老祖救他父亲，更是留下玉锁，让他渡过不少劫难。

灭了王家，岂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更何况，世家背后还站着仙人。

李禅道踱步，看着白起比几年前成熟太多的面容，有些惋惜：“平安，你长大了，也变了。”

“刚参军那会，你想的是灭尽天下贼匪，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现在，你虽然还想为百姓做好事，却是在想如何跟王家合作，推翻皇族，约束世家。”

“你学会……妥协了。”

想起黑山郡守曾经的话语，李禅道忍不住一笑：“邓端曾骂你榆木脑袋，要你睁只眼闭只眼，可惜他死的早，没能看到你现在开窍的一幕。”

白起并不反驳，只是站起身拍拍屁股，留下一道沉默的背影：“有时候，改变和妥协，并不是一个错误。”

“前辈，我们该上路了。”

……

虎牢关脚下，冰冷坚硬的铁石表面，一抹银光忽的闪现，化作一人多高的漩涡。

吐出一人一塔。

想象中的围攻并没有到来，白起疑惑，打量着四周。

巍峨雄关之上，数不尽的军旗猎猎作响，旗面绣着青色的大日，正中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字飞扬——

离！

“离国的军旗，虎牢关被攻破了？！”

白起瞳孔一缩，心中不解，项若望的遗骨依旧完完整整，作为阵眼守护着虎牢关。

这处雄关怎么会被破呢？

不敢停留，白起抓着石塔藏匿身形，迅速向远方掠去。

一路行来，陨州的景象却触目惊心。

尸山血海都是委婉的形容，屠城也属常见，白骨森森在城外搭成通天的巨塔，所有供奉项若望的祠庙都被捣毁。

离国数不尽的军队驻扎在平原上，偌大军营起伏绵延到视线的尽头。

毫无疑问，陨州沦陷了。

失去了虎牢关的守护。

裕国，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