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要陪着小师弟前往汝州之时,周子贵半是仿徨半是兴奋。
他今年已经整十九岁,但却连北京城都没出过几次,只偶尔陪着师傅吴德章或他爹周彝贵在直隶转过两回。
此次得知自己和师弟二人可一同前往河南,这让周子贵颇为兴奋,没了长辈们的羁绊,他们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少年人本就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去往陌生的地方,更让他们心神为之向往。
“子贵,你们二人前去汝州,需得一路小心,而今兵荒马乱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记得多陪着商队行动,跟着人流走……”周彝贵絮絮叨叨的向儿子交代着。
“此次汝州之行一路上多听你师弟的,他虽说年纪小你几岁,但此人少年老成,这一年以来一直是一个人支撑一个铺面,还把生意做的蒸蒸日上,你可千万别小瞧了他。”周彝贵叮嘱道。
“爹,我一向很佩服小师弟的。”周子贵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虽说一向被长辈们所认可,但毕竟无论是老爸周彝贵,还是师傅吴德章二人都是琉璃厂叫的上号儿的人物。周子贵也一直活在这两棵大树的庇佑之下,算得上顺风顺水。
而今,就连小师弟韩子奇也开始在琉璃厂展露出头角来,这对周子贵而言还是有一定压力的。
这才出了房间,同韩子奇和吴德章汇合在一处。
“子奇,这回可多亏你帮忙了,我手头儿活儿多,一时间走不开,只能累你陪着子贵往汝州跑一趟了!”
见周子贵出来了,吴德章一脸客气向韩子奇拜托道。
毕竟造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周子贵虽说是自己人,但毕竟太过年轻,万一不小心把消息泄露出去,他们三人的身家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于是,三人商量之后,只拿吴德章需要用汝州的土做实验来制作东西,因他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这才拜托韩子奇陪着自己的徒弟去汝州走上一遭。
“子奇,一路小心。”周彝贵拍了拍韩子奇的肩膀嘱咐道,“你经的事儿多些,路上多照看一下你师兄。”
“师傅,您就放心吧,师兄行事一向稳重,我们路上出不了什么岔子的。”韩子奇回道。
一旁的周子贵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自己本比韩子奇大个四五岁,结果父亲却让一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人来照顾自己,这让他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彝贵,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就别替孩子们瞎操心了,这俩孩子本就都是有主见的,就算碰到什么情况,他们也应付得了。”吴德章开口劝道。
“也对啊!”周彝贵叹了口气,“我当年想子贵这么大的时候,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界早就走过了,孩子们也是时候多出去看看了,只是而今这世道却不比以往,路上还是要多几分小心啊!”
说罢,周彝贵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韩子奇:“这是一张五千块的银票,你贴身藏好了,都说穷家富路,万一遇上个什么事,你们也好应应急。”
“师傅,盘缠我早就准备好了,您不必担心。”韩子奇拒绝道。
毕竟这次外出是给自己办事儿的,师兄也要跟着跑去汝州,也算是跟着自己吃瓜落儿,他哪里肯再拿周彝贵的钱。
“俗话说穷家富路,我知道你早有准备,但这也算师傅的一份儿心意,不准推脱!”周彝贵吩咐道。
周彝贵话都说到这里了,韩子奇只得接过那张银票贴身收好了。
他身上带的盘缠着实不少,单现钱就有一百五十现大洋,再加上藏在隐蔽处的银票,足足有上万块。
韩子奇已经想好了,二人去的时候好说,在北京买了火车票,沿着京汉线一路直到郾城(漯河),下车后在城里雇一辆马车前往汝州寻找宋汝窑遗址即可。
即便一时半会儿无法确定当年宋汝窑的具体位置,但有周子贵在,想必找到适合做瓷器的原土也不算太难。
最后难得便是如何把得到的土顺利运回来了,最简单也是最笨的办法,就是直接雇一辆马车拉回来,但那太耗时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