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梁有德戴着老花镜的那双眼睛瞬间直了起来!
仇英!!!
鉴别字画快一辈子的梁有德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定了这副画的来历,这绝对是明代绘画大师,同时也是大名鼎鼎的四大才子之一仇英的真迹!
这副山水仕女图浑然天成,仕女画风流利纤巧栩栩动人,青山绿水则秀丽俊美让人流连忘返。
仇英的真迹梁有德所见并不多,只在自己的老朋友以前在宫里教授小皇子的洪师傅那里看到过一回。
这次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还有幸见到仇英的真迹,梁有德认为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了!
“余掌柜,您的意思是……”
梁有德把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认认真真的看了个通透,随即摘下老花眼镜儿,一边拿布擦着,一边试探性的朝余旺财问道。
余旺财看着梁有德那双正颤颤巍巍擦着眼镜的双手,心底暗暗冷笑了一声。
“梁掌柜,您是行里的老人儿了,小子我孤陋寡闻,您总得把这画儿先给我说道说道吧。”余旺财欲拒还迎道。
“这是明代仇英的山水仕女图,仇英的画在市面上可遇而不可求,不知道余掌柜这画是受人之托,还是自己想要出手啊。”梁有德接着追问。
余旺财虽说开了个古玩铺子,可他也就是懂点儿古钱币的行市,而且还是一知半解,对于其他文玩儿古董的造诣,怕是连一旁的田守长都比不上。
不过这山水仕女图既是他拿来的,余旺财对这副画自然有不少的了解。
“梁掌柜,我跟您透个底儿,这画儿他不是我的,是一朋友托我卖的,说是事成之后给我四分的利儿。”余旺财这才把自己此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可我那个小店儿您也知道,我顶多弄几枚铜钱儿卖卖,这么好的画儿放我那儿着实就给糟蹋了,也卖不出什么高价儿去。”说道这里余旺财话风一变。
“您这宝号儿,在整条琉璃厂那都是排得上数儿的,您的大主顾也多,您来帮忙卖这画儿,出手之后所得利润咱们五五分成,您看怎么样?”余旺财试探道。
“不知您哪位朋友想多少钱出手,合适的话小号儿就可以收下。”梁有德略带希冀的问道。
说实话,这副仇英的山水仕女图完全可以成为尚珍阁压箱底儿的宝贝,日后店里若是不幸逢着大难,但这一幅画就能让尚珍阁起死回生!
“三万大洋!”余旺财伸出三根手指。
“嘶——”
一旁的田守长闻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么一副破画居然能值三万大洋!
要知道,田守长一个月的嚼谷钱也不到十块大洋,就这他还能隔三差五的喝上几杯小酒。
三万大洋,他几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余掌柜,还能再让让吗?”梁有德不死心的问道。
“梁掌柜,这画儿的价值不用我说,我那朋友说了,最低三万,后面您多卖出多少,剩下的利我这边能拿四成,这副画总不至于只卖三万吧?”余旺财丝毫不松口。
“也罢!”梁有德叹了口气,“那我就先帮您找找主顾?”
“这就对了吗!”余旺财满意的拍手回道,“我这不还分您两分利呢么!”
梁有德有些不舍的看了看那副画,东西他着实是想要,但价格他又着实给不起。
三万大洋,几乎要了尚珍阁全部的底子,这个险他不敢冒。
“梁掌柜,您要是想好了,这画儿就留您这里,您给我立个字据就好!”余旺财趁热打铁。
“用不用我喊师兄回来再看看?”田守长有些不放心的朝师傅问道。
“呵,这尚珍阁掌柜的姓梁还是姓周啊,再者说了,这师傅什么时候还要徒弟拿主意了!”余旺财闻言朝着师徒二人呛道。
他和周彝贵一向不对付,何况周彝贵那对儿眼睛在琉璃厂是出了名儿的贼,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余旺财毫不客气的朝两人呛道。
“好吧,守长取笔墨来!”
梁有德面对众人,也不好丢了脸面,何况这画儿他自认看的极准。周彝贵虽说有青出于蓝之势,但在字画鉴定上毕竟还逊自己一筹。
加上这年头古董行都不大好做,这副画怎么说也能卖五万块大洋出去,两万的利,两分就是四千块大洋,够尚珍阁撑个三五年的了!
双方立好字据,又在隔壁书店怡文阁孙掌柜的见证下签字画押,这才算完成了交接。
古玩这行,最要紧的就是口碑,有了第三方见证,这事儿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余旺财不怕尚珍阁卷着画儿跑了,尚珍阁自也不怕余旺财事后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