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头的下场最为凄惨,死亡时三处要害已经被伤了个干净。
龙心被长剑砍成了两半,龙嵴上的神经节则是硬生生毒死的,一位拥有名为“深血”言灵的龙种在撕裂嵴椎时被一只进化后的龙形死侍扑倒,尸体拼不出完整的一块,带着剧毒的血肉接连毒死了凶手和这条龙的“第二个大脑”,而第一个大脑因为从脆弱的眼睛捅入的长剑搅成了脑花。
更多的尸体要来自于死侍和龙种,他们在战场上相互拥抱,刀剑与利爪的拥抱的手,即便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渴望着夺走敌人的生命,到最后遍地洒满了血肉和残肢,完整的尸体几乎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留存。
那么还有活着的东西吗?
有的。
嬴烈拄着长剑,稳固着站立不稳的身体,在他身后掌握君王烈焰的龙种眼睛通红,一刻之前他能化身风眼的同伴被死侍的利爪穿心而死,本以为是尸体的死侍突然发生了进化,龙形死侍在身后发起了偷袭,死亡就轻易地来临。
而那个姓朱的胖子早就死了,他用“金刚界”一次又一次挡住龙类的冲击,在言灵崩溃时带着健硕的身体跑向生机,之后变成了一滩碎肉。
他们的神志在生死之间已经模湖了,一闪即逝的悲痛被血红染成了暴怒,存活的后者只能怒吼着继续拔剑厮杀。
嬴烈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残存的几只死侍,目标最大的纯血龙已经全部死光,剩下的全是吞噬同类后得到进化,背生双翼的龙形怪物。
可以说整个死侍的凶残嗜血都被富集到这几只怪物身上,和战至最后一人的龙种不同,他们眼中没有坚韧与意志,只有欲望和本能,吞噬敌人,吞噬同类,完成进化,向更深处坠落。
龙脉已经存在了两千多年,黑色皇帝的尸体不断吸引着整个龙族的朝圣,哪怕对四大君主来说,黑王的遗留也是难以抵挡的珍馐,想要接触被封入龙脉的尸体,只有通过那些节点。
从龙影频频的秦汉乱世,一直到龙族逐渐销声匿迹的近现代,正统龙种们不断地以龙脉的节点为诱饵猎杀入侵的狂龙,每一次捕猎都带着惨重的伤亡,但每一次的收获都推动着正统在进化的道路上前进。
他们在惨烈的战斗后打扫战场,清理龙血的残留,而死者的灵魂会进入龙脉,成为镇压祖龙的一分子。
此消彼长了几千年,祖龙的衰亡本应成为定局。
定局忽略了外来的变数。
大量的死侍凭借连通的大门进入了龙脉之中,成为了那头祖龙翻盘的胜负手。
不,应该是庞贝·加图索的制胜手,纯粹‘血肉’诞生的恶灵可不像有脑子的样子,和死侍恐怕差别不大,只不过更加纯粹。
“我们那位陛下该出手了。”陈莫说:“那两个人马上就会死,虽然他们本来就死过一次。”
“对正统的人那么没有信心?”
“信心有什么用?那几个渣滓已经踩上进化的梯子了。”
路鸣泽转过头看向了陈莫,目光里满是诧异。
“你居然看出来另一条路了?”
“秘党说,死侍的诞生是源于人类基因的反扑,更广泛地说,是‘人类面’的反扑,在最后的一刻会表现出惊人的顽强,它会反击。”
陈莫摊开手,无辜地说:
“既然如此,把‘人类面’彻底毁掉不就好了?反击就用更凶狠的反击回敬过去,碎石被压路机碾过后变成沙土,沙土不在受碾压,那么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呢?大地与山之王的归尘能不能将沙土泯灭分解?最后形成的原子可以排列成任何的模样。”
“我们可以想象,一只死侍,当他痛饮了四大君主的鲜血,吞食了黑王的尸骨,那还会是一只死侍吗?”
路鸣泽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厌恶的神色:
“那会是个令人恶心的怪物。”
“也许丑陋,但至少拥有力量。”陈莫像是开玩笑的说,但至少听众完全不觉得好笑。
他凭靠着宫城的围栏,揣着袖口说:
“封神之路的终点我已经走过了,但掉头往下的路以前确实没有想过,登上天顶的神明和堕入深渊的魔鬼,两条路的尽头至少都有着力量,比做个无用的人类要好得多。”
“哥哥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的贪婪,这些年我也就不用这么鞍前马后地给他服务了。”
“路明非和我是不一样的。”陈莫眼睛看着远方的厮杀。
狩猎嗜血的本能达到极致,竟然生出了类似于智慧的东西,几只死侍交错的扑咬带着一丝丝合作的意味,他们不时尖声大笑嘲讽着两个过河卒的负隅顽抗,直到彻底丧失了捕猎的耐心,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死人再死一次也算是够本了。
“不出手管一管那几只进化的渣滓?”路鸣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道。
“螳螂捕蝉”陈莫拉长了音调,回望向身后的前殿:
“嬴政动手了。”
有飞龙在天。
上百米的御道被闭目的皇帝一剑撕开,豁口下方腾出一条五爪真龙,鳞片深黑和天上的两翼黑龙无异,始皇立于狰狞的两角之间,真龙一瞬跃上了万米的高空,云层尽散,两只庞然大物在云巅对视。
整个世界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好像濒临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