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赵安民凝重地重复了一遍,显然对这个不确定的数字感到不满。
“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嬴政摇了摇头。
“这里是朕和她共同构建的战场,朕因为压制她已经在地下的寝宫睡了两千年,朕以为与徐福在周游时建起的龙脉终有一天会磨灭她的意志,但显然苍天和朕的意见并不相合。”
赵安民拱了拱手:“龙脉的节点的失联已有三个多月了,探查的龙种大多没有回来,能确知的消息是大量的龙妖。”
“因为龙血堕落的龙妖,”始皇帝轻轻颔首,“她的军队必然会有巨量的龙妖。”
“祖龙的血肉是最好的堕化剂,在龙妖的军阵面前,龙种建制的军队也很难阻挡。”赵安民说。
在秘党的历史中,波斯的皇室可能掌握了豢养死侍的方法华夏古代龙种称为龙妖,他们建立了“不死者军团”,在公元前5,6世纪的波斯帝国中,不死者是强最大的重步兵兵种,一般充当波斯王的禁卫军团。
这支军队以“不死”命名是有原因的,死侍流淌着龙血的身体也会受伤,但同时能在战斗中迅速地复原,阵亡的空缺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兵员迅速补上,仿佛取之不尽,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参加了青史留名的温泉关之战,将着名的斯巴达三百勇士屠杀干净。
“汝觉得朕有龙种的军队吗?”始皇问道。
“不清楚。”
“汝会知道的,也许明日,也许后日,兵临城下的时候朕的军队自然会出现。”
“您和那条祖龙为何会选此时此地。”
始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走回龙椅端坐下后答非所问:
“龙脉以朕在封禅周游时立下的无数节点为根基,联通着整个华夏的地脉,准确的来说,华夏境内所有的洞天福地都笼罩在朕的龙脉之下,本没有人能逃过龙脉的覆盖。”
“但是从汝与朕在数十年前见的第一面开始,龙脉的治下开始出现了漏网之鱼。”
“有些洞天并不以地脉为载体,有些在建成后直接拒绝了覆盖。”
赵安民垂眸轻声说道:“那恐怕是龙王亲手建立的洞天福地。”
“那些异族的王拥有屏蔽龙脉的力量,并展露了对祖龙的觊觎,这一点在很早之前朕就同你说过了。”
“我们无从寻找,只有等待他们动手,能够隐藏在人类中间的龙类都拥有纯粹的血统,能够自由地构筑躯体,甚至对灵做出伪装。”赵安民又一次拱手作揖。
但嬴政看起来不是很在意龙脉之外正统的“无能”。
“你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朕不得不把与她决死的战场放到即将亡国的大秦吗?”
嬴政摩挲着龙椅扶手处金灿灿的龙头,眼神幽远,他是横扫六合,虎视八荒的始皇帝,自然不会连自己为何陷入绝境都想不明白。
“为何?”
“因为他们拒绝了朕以龙脉为权的统治,却选择将自己的领地和朕的领土相互接合,在朕与祖龙相互纠缠时侵入了朕的领土。”
显而易见,动手的人贯通了尼伯龙根的大门,让大量的死侍在死者之国中相互穿行,仿佛天降一般砸进了龙脉之中,对进入节点的正统龙种来说,与死侍厮杀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但当双方的数量差达到一定的比例,那就不是厮杀了,而是“求活”。
那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凶残死侍带来的死亡并不会在一瞬间结束,他们会在曾经的同类还存活却已无防抗能力时尽情地进食,破开皮肤吞入脏器物,分开脆弱的身体,甚至还会在争抢中与现在的同类相残。
赵安民的眼神颤抖了一下,低头却不弯腰,再一拱手后转头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一句那些节点中人的下落,也不问始皇手上捏着怎样的牌,才能挡住一支死侍的军队。
咸阳宫外没有城墙。
拿什么挡?
........
日落西方,一片黄昏,万丈红霞。
在正视光霞的东边,一线黑潮正顺着光芒下金黄色的土地逐步推进。
向西就是咸阳,向西就是暴秦的王宫,向西就是该死的秦都,如果现在真的是千年前的华夏,刘邦率领的起义军大概会这样想着,跟随着高祖、留候直至攻破咸阳,短暂地入主关中。
但这里只是一方小小的天地,是相互僵持了上千年的人皇与祖龙借着世上最大的炼金矩阵建立的战场。
组成推进黑潮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起义军了。
那些是死侍,是能生撕虎豹的怪物。
死侍大多披着黑袍,微风拂过遮蔽面部的黑袍,底下的金色童孔中满是嗜血吞噬的欲望,驱使他们的是君王的律令和猎杀的本能,而不是解放百姓的大义。
天空中不时投下浅澹的黑影,被影子覆盖的死侍不安地磨着牙齿,猎食者在更高级的猎手面前也同样会感到恐惧。
那是军队中不多的纯血龙类,从能随意释放言灵的三、四代到只凭借龙躯与龙息为战的五代龙裔,尽皆臣服。
黑潮的正前方,几个黑点不急不缓地向前移动着,他们身后的怪物们没有一个不渴望迈开四肢,以堪比猎豹的高速“行军”,但没有一个失去理智的死侍敢于越过前方的统领。
刘邦?不应该说祖龙,她现在至少保留着人形的模样,满身的纯黑色鳞甲、背后伏起贴紧后背的双翼,带着利爪的躯体这些龙的特征在行军的路上不断涌现,直至将这个“人”转化成一条真正的黑龙。
他骑着一匹龙血亚种,那原本也是一匹日行千里的骐骥,随着黑鳞、龙翼破开“人类”的皮肤,无时无刻不在改造载体的龙血从伤口处洒落,带着活性一般钻进了它的毛孔。
于是坐骑和主人一样开始了一场恐怖的蜕变,增生的鳞角、膜翼让它蜕变成一匹“高贵”的龙血亚种。
以一只纯血龙裔的“胎血”完成进化的亚种在整个历史上恐怕也没有几个。
龙类胎血是被称作“圣杯”的东西,龙族几乎不会允许丝毫的胎血外流,但降临在这匹千里马身上的龙的理智尚不存在,宝贵的血液就这样流进了它的身体。
一旁同样有着一人一马的组合,黑发的男人脸上带着古怪的面具,骑在平平无奇的马上优哉游哉地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