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陈莫摆了摆手,“我和路麟城先生并不是朋友,只是同事,我们供职于同一所大学,他和乔薇尼女士在进行一项很重要的研究,他们都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校友,在研究方面做过突出贡献,也给学院捐过款,他们给我们的校长写了封信,希望能在入学上给明非有所优待。”
路谷城和婶婶都从双方的眼睛中看出了惊喜的意味。
婶婶因为当初乔薇尼不经意的压制心里一直有些怨言,再加上小胖子路鸣泽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对路明非的关心少了点,心里也隐隐有些盼不得别人好的意思,但对路明非的前途这事,他们两个多少还是上心的,毕竟也是血脉连着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那对五六年没影子的夫妇还是能想起来他们有过一个孩子的。美国能通过捐款上大学,这事叔叔在应酬时听别人说起过,不过那金额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他不得不感叹一下自己那个弟弟的财力雄厚。
陈莫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夕阳里的大学校园,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绿藤蔓延的墙边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
路明非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画面上两个人的脸。那漂亮的一男一女就是他的父母,可是离他真远啊,远到无法抽出几天的时间来看看他。他鼻子有点发酸,照片上一男一女互相看着彼此的脸,带着融融的笑意,显然是二人世界,大概把他们合伙生过一个孩子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陈莫紧紧地盯着路明非的表情,后者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张照片,眼神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于是他又从口袋里抽出封信,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
亲爱的昂热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有了新进展,我们没法离开。
有件事想拜托您,我的孩子路明非已经年满十八岁,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不能亲口对他说,只好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妈爱他。
您诚挚的
乔薇尼
路明非默默地读那封信,久久没有说话。
陈莫看这个久违的衰小孩也看了个够,把目光转到了路谷城的身上。
确实没有龙血的存在。
暂且不怀疑路明非祖父到他高祖这几代人的帽子问题,如果路谷城真的是路麟城的弟弟,那么他体内就必然存在浓度不低的龙血,基因隐形不表达和有无血统可是两回事。
而且就陈莫看来,故国人均的龙血浓度比起北美要高得多,该说不愧是世界上唯一自称龙的传人的国家吗?这些浓度低到可以忽略的龙血并没有什么影响,此时恰好证实了陈莫的怀疑。
路谷城的血统可能被人修改过。
不过他明面上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澹笑着等待着路明非看他的信。
照片可能是昂热以前留下来的,至于信?打印出来的电子邮件难道还有伪造难度吗?甚至昂热还给他提供了一份模板。
叔叔虽然很是惊喜,疑虑也随着照片和信的掏出完全消散,不过本着谨慎的性格,他还是询问道:“请问贵校的名字是?”
陈莫很随意的说道:
“卡塞尔学院,一所本部位于美国尹利诺尹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路明非应该听说过这所学校,我们学院去年在仕兰中学破格录取了一位很优秀的学生,他的名字是楚子航。”
陈莫能清晰地看见,在座其余人所有的表情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
路明非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位此獠当诛榜榜首的名讳,而在婶婶眼里,楚子航就是所谓“别人家的孩子”的代表,而叔叔则是完全听婶婶唠叨得来的记忆。
陈莫又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美国大学的注册执照副本和厚厚一本相簿,相簿里全是那种在十年后能被放在大学招生网页的照片,风格带着西式古典的大学校园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婶婶立马变得热情起来,一边感叹路明非能上这么好的学校是他的福分,一边话里话外含着你看我们家路鸣泽这么优秀能不能在明年入学的意思。
只是坐在沙发对面的年轻人微笑着说出的话,把两位监护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很遗憾,路明非暂时还没有取得我们的入学资格,一般来说我们学院并不会在华夏的非一线城市进行招生,当然那位姓楚的学生属于特殊情况,一般流程来说,我们会在燕京附中设立学院的预科班,预科班内通过考试的学生才会进入美国的本部入学。”
陈莫表情严肃,“虽然路明非的父母确实对我们学院的学科建设和设施经费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但对于学院的招生,学生的素质才是重点。”
俨然一幅两袖清风的教师模样。
他目光导向了路明非面前的芝加哥大学申请表:
“我昨天拜访过仕兰中学的校长,也看了一下路明非同学的成绩单,坦白说并不理想,恐怕很难达到大多数美国大学对学生申请入学的标准线。”
“这样路明非同学的入学会很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