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了一阵,一众人便回府去了。
既是中了举人,按照秦墨原本的计划,隔日他就要动身进京,即便是庆贺也不宜大肆张办。
入夜,醉仙楼雅座。
王家上下都安排了酒席,只是另在别处。
偌大的雅间,只有王继与秦墨两人。桌上无酒,两人杯中斟着茶水。
“我知道你能中举,但没想到能拿个第九。”王继说道,“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学生惭愧,侥幸而已。”秦墨答道。
“总归是件喜事,入了南直隶前十名,自然能与其举人区别开来。”王继沉吟道,“我给你准备的礼物都在京城了,你自己去取便是了。”
“谢过老师。”秦墨起身,郑重的一揖到底。
“你这小子,还是这副模样,少来这套。”王继指着秦墨笑道,“此刻心情如何?”
“老师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王继喝了一口茶道。
“满心忧虑,时时惶恐。”秦墨坐下说道,“天下已陷入泥沼,外忧内患。南直隶鱼多水浅,北直隶浪大水深。”
“无妨,漕运一事我自有分寸,来年会试你且需用功。”王继说道,“京中我有好友,也能保你一二。”
“过了今夜,不要再回南直隶了。”
秦墨苦笑,自己倒是想回也不敢回。事关漕运,也只有老大人能玩转这等大事了。
想来在京中多半也要受到一些牵连,那时也只能靠秦墨自己想办法了。
王继保证暂时不会对漕运有大动作,也只是保证而已,人算不如天算。依照眼下的情形,一切都是未知数。
轰的一声,夜色里忽的闪过一道电光,顿时狂风大作起来。
一连热了几天的南京城迎来了暴雨。
醉仙楼雅间的窗户砰的一声被狂风挣开,灌入的冷风将雅间内一老一少的宽袍子吹起。
王继忽的面色凝重:“你应该今晚就走,若是风浪太大坐船免不了要耽搁许久。”
秦墨中举对于王家来说大有裨益,但对于某些人来说那便是如坐针毡。
“我既是中举了,那些人怎么样都不会放过我的,既是冲着我来的,那便和他们斗上一斗。”秦墨平静地说道。
“张家受了你父亲的好,这十年来都在记恨着你。”王继说道,“若是你还是那副秀才模样倒也相安无事。”
“而今老夫的动作恐怕已经被张升察觉,他现在急着用他女儿攀上京城的贵人,好保全他东城张。”
“你手上这份婚约更是被张升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
“江湖雨急,岂能避祸而居。”秦墨答道,“容学生再助老师最后一臂之力。”
狂风入室,哗啦啦卷起菜肴,餐盘碰撞一片叮当响。
王继盯着秦墨看了许久,忽的叹了一口气,叮嘱道。
“若是日后,待我死讯传入京城,你便与二娘成亲。”
“我一生的本事都教给了她,今后你就是她的樊笼,永远不要让她再回南直隶。”
秦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二娘也说过类似的话,今后要成为她的樊笼吗?
过了许久,秦墨低头一拜,称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