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著名侦探曾经说过,如果一个案子的调查陷入了停滞,那就去酒吧喝几杯。
当然,这个侦探肯定不姓许。
夜幕降临,第七区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不合时宜地热闹起来。
形形色色的人在巷子里穿梭,这些男男女女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地,那就是巷子尽头的“探险者”酒吧。
在第七区,酒精并不是一种随时都能得到的东西。
除了几家有帮派背景的酒吧之外,超市、商店里的酒水时常处于断货状态,想要尝到酒精的滋味,酒吧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许岳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到眉毛,遮住了半张帅气的脸,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出现在了“探险者”酒吧门口。
许岳当然不是那些整天醉醺醺的酒鬼,他来这里是为了查案的。
昨晚那个带着小丑面具的改造人身上有很多新鲜的线索,第七区能够做人体改造手术的医院并不多,方韶今天带着人把这些医院的人体改造手术记录全部查了一遍,果然在其中一家医院查到了这位小丑先生的记录。
“柯敬梁,34岁,身体改造部分占比81%,荒野猎人。”
许岳看到这份简单资料时有点震惊,要知道,就算在人体改造技术相当成熟的现在,也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改造部分占比提升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改造部分比例越高,就意味着作为人类的快乐越少,当你的大脑还在正常产生欲望时,你的机械身体却不允许你满足这些欲望。
长期压抑欲望产生的焦虑无疑会摧毁一个健康人的精神。
所以,改造比例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改造人,要么是伤病原因确实需要进行这样的改造,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变态。
现在看来,改造比例高达81%的柯敬梁毫无疑问是第二种里的重症患者。
变态中的变态。
根据重案分部目前掌握的资料,柯敬梁是一个荒野猎人团队的成员,类似的团队在第七区还有很多,他们主要的工作就是去城市区外的荒野中掠夺财富、猎杀变异野兽。
战后的荒野里,遭受辐射而变异的生物不计其数,这些生物将他们变异的基因一代又一代传递下来,在种群里形成了稳定的性状。
在战后重建的过程里,这些变异生物提供的优质生物材料起了很大作用,很多战后的科技成果都跟它们有关。
直到现在,变异生物的重要器官在市面上依然非常受欢迎,价格居高不下。一支五到十人的荒野猎人小队出城狩猎的周期往往是一周,这一周的收益大致会在十万到三十万克朗。
扣除武器弹药和补给费用,这依旧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总比老老实实的上族班赚得多。
但是想要成为一个荒野猎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大部分的猎人小队都要求成员至少有一项适合实战的二阶能力。
就算有这样高的门槛,猎人小队在荒野上的死亡率也极高,除了遭遇不测之外,收入瓜分不均造成的内讧也是他们减员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第七区也有要求更加严格的猎人小队,他们的成员里最差也是三阶的能力者,小丑先生柯敬梁所在的就是一支这样的队伍。
……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巷子里除了寥寥几块霓虹灯牌,就再无其他的光源。
巷子尽头,“探险者”酒吧的招牌格外醒目。
这块招牌的原型看起来像是一辆小型浮空车的底盘,上面用灯管拼出了“探险者”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也许因为年久失修,“险”字已经不亮了,只剩下“探”和“者”两个字还在闪着光亮。
许岳一猫腰,钻进了酒吧逼仄的正门。
这门勉强能让一个体型正常的成年男性通过,如果是块头稍微大一点的健身佬,恐怕就得侧着身子才能进去。
门后是一条七八米长,高度和宽度都与酒吧正门相仿的小通道。
许岳小心翼翼地挤过通道,尽量不让旁边墙上潮湿的青苔蹭到自己的衣服,否则回家又要挨方韶的唠叨。
通道尽头是个不算宽大的吧台,吧台是由略微生锈的钢板和铆钉搭起来的,很是有点复古的硬汉风格。
许岳忽然想起了自己匆匆瞥了一眼的酒吧资料,这间“探险者”酒吧里的装饰都是从外面荒野里找到的原材料。所以,这间酒吧所谓的荒野风格让它尤其受到荒野猎人的喜爱。
金属吧台后面坐着个无精打采的小伙子,看见有人走进来,小伙子就抬眼瞅一下来人,懒洋洋的念叨:
“禁止带武器进入酒吧。”
吧台旁边还放了个落满灰尘的架子,架子上的挂牌说明了它的用途:
武器存放处。
许岳看着架子上的灰尘,怀疑并没有客人曾经或准备遵守这条规矩。
小伙子看许岳站在吧台附近张望,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位客人应该是第一次来照顾生意,于是懒洋洋地提醒道:
“点酒去右手边,厕所在左手边。”
“感谢。”许岳冲有气无力的小伙子点了点头。
小伙子听到这句话明显有点惊讶,在第七区,尤其是在酒吧这种地方,礼貌简直是最稀缺的品质。
但他没有更多的表示,只是目送着许岳朝右手边走了过去。
除了嘈杂刺耳的音乐声,酒吧里还弥漫着烟草、工业乙醇以及汗臭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多少有些作呕。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略显空荡的舞池里,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卖力地扭动着身体,她们身上薄薄的布料几乎起不到正经的遮蔽作用,反而更让自制力差的酒客们产生原始的欲望。
舞池旁边的圆台里,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朝他的小弟们大声介绍:
“……只要一杯好酒,或者几十克朗,这些女人就能陪你们过一夜!有没有去试试的?”
圆台里发出类似猴群的兴奋怪叫,许岳感觉已经有那么几个小伙子快要按捺不住了。
许岳摇摇头,快走几步越过舞池,走到了点酒的吧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