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历史上的成化年间,朱见深说想下西洋充盈国库,把文官集团吓得够呛,一边组团忽悠成化帝,一边推出刘大夏去藏匿、焚烧三宝太监留下的档桉。
就是怕东窗事发。
于谦其实早就知道宝船被卖了,曾经还想追缴售卖宝船的钱以及追责相关官员,但正统朝时,于谦权力不够,地方官员又勾连权势滔天的宦官王振,上下沆瀣一气,朱祁镇更是对王振言听计从,如此局面,于谦想追究也有心无力。
北京保卫战后,朱祁玉登基,于谦组建好团营御北无虞后,想继续追查宝船之事,然而宝船的归属权复杂,兵部可以管,礼部和工部也可以管。
文官集团又因为利益勾结在一起。
于谦每次派人去沿海调查,举荐的官员到了沿海港口后要么敷衍了事,要么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根本不敢去触动这条利益链。
都知道这里的水很深,一般人把持不住。
于谦只得作罢。
他一个人终究对抗不了整个文官集团。
于谦道:“陛下的意思,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先用五艘宝船组个船队就近走一遭,不过你我心知肚明,怎么可能不赚钱,所以,需要准备更多宝船,最少三十艘。”
胡濙神情为难,“让他们吐三十艘宝船出来,比要他们的命还难,而且有个问题不得不考虑,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会不会被建文余孽趁机拉拢过去?”
于谦冷哼一声,“源洁,何必装湖涂?”
不拉拢沿海地方官员进行海外走私,建文余孽哪来的资金搞事,又怎么能控制许彬、赵荣这样的朝堂中枢臣子。
恐怕有部分宝船就在建文余孽手中!
于谦起身,“言尽于此,某到福建后若无三十艘宝船,无法向陛下覆命,唯有据实上报,那接替某到福建差办此事的,就将是率领团营和亲军二十六卫的杭昱、唐兴之流!”
就兴你们吃得肥头大耳,不让国家赚钱?
那就都别吃好了,掀桌子!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但胡濙知道,于谦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不屑于威胁任何人。
于谦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而已。
于谦起身,“源洁伤势未愈,不必远送,留步。”
桌上的茶杯犹在冒热气,于谦自始至终没喝过一口,这就是他的态度!
看着于谦的背影,胡濙叹了口气。
三十艘宝船,卖出去的时候便宜,买回来就不见得了。
让他们吐出这个钱,不难。
毕竟这点钱对那些人来说,毛毛雨。
大明很穷,穷的是国库,大明又很富,富的是官僚权贵。
但问题的症结不是三十艘宝船的事情,是朝廷下西洋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福建那边怕是要风雨交加了。
于谦的态度和立场明确,吃了这笔钱的人,必须吐出来,如果不吐,他这个前兵部尚书就会配合陛下,让团营和亲军二十六卫的精锐到福建沿海等地,给那些官员催吐,顺便赠送一套精美的定制手镯,甚至还会帮忙清洗一下生锈的脑袋。
这事武将勋贵集团喜闻乐见。
搞不好一旦爆发出来,不需要于谦,团营和亲军二十六卫的将领就找陛下主动请缨。
罢了。
“备轿。”
去见见和福建那边牵扯比较深的中枢重臣,将于谦的态度转达给他们,该吐的吐出来,至于朝廷下西洋影响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要如何反击,和他这个礼部尚书无关了。
胡濙没参与分这个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