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孩子们有的吃，哪怕割了他的肉，也是值的。

不过，爷爷肯吃着饿，孩子们不肯饿了爷爷。

每个孩子都各自在自己的馒头上揪下一块来，统一交给流哥儿。

流哥儿将这八小团馒头捏成一团，竟比原来的一个馒头还要大半个。

王老头看着这群孩子，咬着一个半大的馒头，笑中有泪。

吃完后，趁着太阳没落山，王老头向主人家要了一些茅草，铺在牛棚的地上，孩子们夜晚能睡得香些。

馒头终究顶不了多久的肚子，因此大家都得早早睡，明天天一亮，趁着还有力气，回到了劳工城区的家中，便能下粗米做粥了。

只不过，孩子们白天见了那么多新奇事，许多话堵在嘴巴里，忍得难受，这会人人无事，便不吐不快。

“成毅师傅好厉害啊，我以后也能像他那样厉害吗？”

“我们已经是成毅师傅的徒弟了，以后肯定很有前途，有吃不完的馒头。”

“瞧你那点出息，我听说那些有钱人，都是顿顿有肉的。”

“真的吗！”

一个孩子说到这，其他孩子眼睛都开始发呆，口水都要流出来，就连王老头也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吞了口口水。

“你们看见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姐姐了吗？她好漂亮，好温柔！”

“是是是，我看见了，她也是成毅师傅的徒弟。”

“我看见他进了一家好大的房子，就在我们街对面。”

“那是集水城最好的客栈，月来客栈，在那里能欣赏到集水城最美的月景。”流哥儿说道。

“流哥儿，你进去吗？给我们说说呗。”

眼见孩子们起了兴头，王老头出言制止。

“好了，别说了，每次你们让流哥儿讲这些，就要整宿整宿不睡，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听话孩子们，等到了家，随你们说。”

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多少有些顽皮，但吃过大苦的，更懂得感恩，也更听爷爷的话，当即便不再闲聊，你枕着我的手，我枕着你的手，躺在温暖的茅草上，香甜睡去。

只有流哥儿和王老头，黑夜里瞪着个黑大眼珠子，迟迟睡不着。

除了他们，其他的孩子们，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今天拜师成功，对他们今后的人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其他孩子们只当是学了门手艺，以后可以吃饱饭了，而且好心的师傅还不收钱。

但流哥儿不同，他虽然小，才不到十四岁，但年纪比其他人都大个二三四岁，而且看过的，经历过的事情比其他人都多。

今后，他们或许会卷入一场漩涡之中，但同时，他们也将成为那位时代开拓者的第一批追随者，危险与荣誉，将同时存在。

这一点连已经六十多岁的王老头都没意识到，只觉得这是孩子们的人生转折点，现有的生活，将会天翻地覆，但大概率是向好的。

翻来覆去，流哥儿一想到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便越想越亢奋，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悄悄起身，想去茅厕解个小手，吹吹凉风，让脑子清静一下。

只是刚刚要出去，便听到一墙之隔的巷子里，有几个人压低了喉咙在说话，话里竟都是关于成毅师傅的！

顿时，他便停住了脚步，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