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有，水里有江神”

他骇然发现，

就在船下，

就在激流深处，

隐隐潜藏着一个庞大的黑影，视线所及，无边无际。

他瑟缩着凑到少女身旁，脸色吓得煞白，但也不忘安慰女孩：“红杏，本想回村就跟你提亲，但江神拦路，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喜欢你，红杏，我喜欢你”

被绝望的气氛感染，少女眼泪滑下脸颊，嘴唇不住发抖。

“石树哥，但求江神怜悯，吞了咱的肉身，能够放咱魂魄作对鬼夫妻”

终于是亲口听见回应，青年顿觉死而无憾，他胡乱的抹了把眼泪鼻涕，抬头却惊讶的发现，燕行烈竟不疾不徐的解下身后木匣子，搁在膝前打开，漏出里面一柄青铜短剑。

四指宽，一尺半长，样子古朴，剑身还泛着点点红锈。

咦，铜锈不该是翠绿色的么？

不知怎的，一时间，青年心中竟冒出这么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随机，他便见燕行烈取出短剑，将剑尖朝下悬置在水面上，而后竟是撒开手，任由短剑没入水中。

这是做什么？

青年不解，却又瞧见燕行烈用手指轻轻敲起刀鞘，仿若计数。

一，

二，

三。

青年终究是忍不住，

“你送宝剑给江神也是……”

一句话没说完，

刹那间，风波静谧。

没了狂风，没了乱流，也没了那铜墙铁壁一样的浓雾。

若不是小船因惯性在水上打漂，青年还真以为方才的险恶，只是淋雨着了风寒，发的一场噩梦。

“老兄”

“啊？”

燕行烈提醒道，“撸。”

青年这才回过神，愣愣的把住撸棹，让小舟重回平静。

燕行烈则是将手探入水中，轻轻一捞，居然又把青铜短剑捞了回来。

姿态坦然又散漫，仿佛刚才的风浪颠簸全然不被他放在心中。

兀地，啵的一声。

将满心疑窦的青年吸引过去，但见江面某处突然冒起一个“大泡”，大量赤红血水从中涌出。

紧接着，

啵啵声响不断，整个江面沸腾起来，被无尽的鲜血覆盖，不消片刻，大江变作血江。

青年迅速划船向岸边驶去，待到近岸，他壮着胆子回头朝江心看去。

浑身汗毛炸起。

只瞧着，在江心处，隐隐有个鳞爪俱全的庞然大物，在赤红的江水中沉浮。

青年本就心有余悸，冷不丁一眼，更是吓了一大跳。

“那就是……”

舌尖都打起颤音。

“江神？”

燕行烈瞥了一眼，继续擦拭着沾水长剑。

“什么江神呀”

浑然不在意的口吻继而说道：“一条不成气候的鼍（tuo二声）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