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昭心中满是疑惑，这时正是发问的时候，他便上前一步问：“那本日记是你留下的，你不想为他们做事？”

猫有道和苟二小一听，先是诧异，旋即齐齐看向周旺，等着他的解答。

周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说：“是的，我觉得官方的人会看到，并找到这里。而等找到我时，我应该也已经报仇了。”

栾昭的眼神立即变得复杂起来，他有些话想说，却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果然，你们来了。”

周旺说着，看了一眼那两口灶台上的大锅：“正好，这对奸夫淫妇也被我处理了。”

“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存在吗？”

师玉说话时的语调似乎有了点变化，与她原来的声音略显不同，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漂浮着那位黑裙女子。

之前她在外面看见这家饭店里的人都没有死，只是晕过去时，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周旺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即便他变成了鬼！

“我谢谢你。”周旺冲她微笑点点头，然后又望向栾昭，对他道：“给我一个解脱吧，那枚勋章在你身上，我感受的到。”

栾昭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了那枚勋章。

“这是你的执念寄托物，没想到你早就给我们留下了...”猫有叹道，有些佩服周旺了。

他明白，周旺之所以把勋章和日记本留下，就是怕自己万一受刺激被仇恨吞噬而失去理智，导致官方的人无法处理自己。

见栾昭盯着勋章发愣，苟二小解释说：“多数受奇物和【灵异类】怪异影响诞生的鬼物，都会有执念寄托，这份寄托一旦被毁，轻则受到重创，重则直接泯灭。”

栾昭听了心头更不是滋味，缓缓抬头看向周旺。

细细算来，似乎到现在为止，这个可怜的残疾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杀死任何一个无辜者。

虽然除了奸夫淫妇之外，有几个人罪不至死。

“我也谢谢你，同在一个战场浴血，却刚刚认识的战友。请你赶快动手吧，送我一程，送我去见我的兄弟们，我已经看见他们冲我招手了...”

这张脸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恐怖，反而十分祥和。

“请...走好。”

栾昭深吸一口气，强稳住自己的情绪，缓缓攥紧手中的勋章。

勋章被攥碎，周旺的身影开始有些变得虚幻。

师玉身上的黑衣女子扭头看了栾昭一眼后消失不见，师玉则静静注视着即将消散的周旺，不知道在想什么。

猫苟二人低声叹息，原本不应该发生这种事，为国而战的人也应当有更好的对待。

或许，正是他的良知让他坐了最后一次公交，而车上那些冷漠的眼神，成了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站立东方，英雄的舰队在硝烟中诞生...捍卫海疆，无畏的勇士筑起海上长城...”

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了这首旋律，这首融入每一个海军士兵灵魂中的战歌，即便只有一个声音在唱响，却也不缺乏应有的气势。

随着那道身影的支离破碎，歌声也渐渐减弱，似乎正如所有为国奉献的战士一样，当他们离开一直坚守的岗位时，他们只会默默融入人潮，不求任何人记得，不求所有人向追捧明星网红一样追捧他们。

栾昭站直身体，敬了个军礼，低声道：“用我们曾经的方式。”

周旺的身影彻底消散不见，留下一句余音：“谢谢，这次不能请你抽烟了...”

猫有道也跟着挺胸抬头、立正敬礼，惹得苟二小小声说：“你跟着敬什么？”

“狗子你闭嘴，我二大爷家的三哥，原来跟的也是个当兵的，我小时候总去玩，我也有这份情节。”

...

...

与饭店相隔几条街的一个小区里，一栋楼顶的边缘上，站着两个浑身上下都被黑袍所覆盖的人。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一个货，白白浪费了天子的这份恩典。”其中一人声音浑厚，抱怨道。

“哼，听他要三天时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另一人抱着肩膀，冷声道。

“嗯？你既然知道，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不会是你老兄也军伍出身，跟他惺惺相惜了吧？我告诉你，咱们现在可是给天子办事，上面有判官看着呢，你有别的想法，特么的别连累我！”

“你想多了，我要是有想法，还会变成这样吗？再者说，你看看他，这就是最好的下场！一辈子保家卫国换来了什么？到头来落得个死不瞑目，我早就看透了这世道人心，所以我为我自己活。”

“那老兄你...”

“只是发现他想干什么后，就知道这个人用不了了，既然他不想跟我们干，那索性就让他求仁得仁吧。”

“诶...还是老兄你宅心仁厚呀。”

“别讽刺我，我听得出来。”

“哈哈，没有，当然没有，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已经暴露了，当然是走啊。日夜游神那边不是有消息了么，传说既然在大虞出现，那我们就一定要抓住它！”

黑袍人一攥拳头猛抬头，露出了一张渗人的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