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段然来说,这是几年前才刚刚发生的事情。
但在张明洋看来,这是年少的冲动,是年少时的无悔之爱。
只是爱,不后悔。
后来在酒桌上谈起,也会笑着和别人说,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不顾一切地追过一个女孩子。
他能记住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细节早都已经忘记。
张明洋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能从许段然的口中听到“我真的好喜欢你”这种话。
如果这句话能早些说出口,或许两人早都已经在一起了。
在他还是个单纯的男生,在他心里还只有许段然的时候。
张明洋默默开车,一直没有说话,许段然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酒精逐渐麻痹大脑,让她的意识逐渐离开身体。
最后她的嘴里也只是不断念叨着张明洋这個名字,靠在副驾驶渐渐睡去,没再说其他的话。
车开到小区附近的时候,张明洋把车停在门口,旁边正好有卖小吃的推车。
“我去买一份粉皮你吃不吃?”
回应张明洋的是一阵沉默。
他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许段然已经沉沉地睡去,睡着之前,一滴泪珠还挂在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本来打算直接下车,但想了想还是退回到车里,他从纸抽里抽出纸巾,轻轻帮大小姐擦拭眼泪。
“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明明是你欺负我还不好。”
做完一切,张明洋下车关门,朝小吃摊走去。
他今天一整天除了早饭外,没再正经吃什么东西,也就在网吧吃了点零食,在歌厅吃了点果盘。
现在饿的他胃都有点疼。
“老板,给我来一份粉皮,多加辣。”
一直坐在凳子上听书的老板连忙起身,他看到张明洋的脸后,感叹一句:“回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你和那个小姑娘来买吃的了。”
“嗯,今天刚回来,我们现在在临江上学。”
张明洋是这里的熟客,以前经常来买吃的,最频繁的时候,他甚至不用多说什么,只需要和老板说一句“老样子”,他就知道做什么。
“上学好啊,别像我一样没出息,只能在外面摆摊。”
“各有各的出路,你也很厉害,你做的粉皮绝对是钢城最好吃的。”
“抬举了。”
两人谈笑的时候,老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今天怎么只点一份,那小姑娘呢?没和你一起过来啊。”
张明洋指着身后的车说道:“喝多了,在车上睡觉呢。”
老板露出惊讶的表情:“厉害,都开上车了。”
他探头朝车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副驾驶看到熟睡的女孩。
“我以前就说你们能成,小姑娘还不承认。”
张明洋笑而不语,被误会一整天,他已经懒得再解释了。
“我和我老婆就是在上小学时候认识的,后来我们都不念了,一起出来打工......”老板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的爱情故事,在把粉皮递给张明洋的时候,语重心长地说道:“这种爱情要好好珍惜啊。”
付完钱回到车上的时候,许段然已经睡醒,她眼神呆愣地看着张明洋手里的粉皮,直接向他伸出手。
不止是他,大小姐今天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
“我刚才问你吃不吃,你也不说话。”他吐槽道:“想吃自己下车买去。”
“不要,我就要吃你那份。”许段然拽着张明洋的胳膊撒娇,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眼角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越是这样可怜的表情,就越让人想要欺负。
“那你吃吧。”张明洋大方地把粉皮递过去。
许段然想都没想就接过筷子,挑起一块粉皮放入口中,很快,她的眼睛更红了,人都精神了不少。
大小姐是典型的临江人口味,平时饮食清淡,一点辣味都吃不了,更不用说他这份加辣的。
张明洋以前经常想让许段然尝尝他吃的东西,但是每次都没能成功,结果没想到这一次这么轻松就被他得逞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
“你在车里等着,我再出去帮你买一份。”
许段然眼泛泪花,她好不容易才把嘴里面的粉皮咽下去。
她轻咬下唇,一脸的不服气:“不用,我一个人吃不完一份,就吃这个就行,张嘴我喂你。”
“嫌弃你!”
张明洋又下车,找老板买了一份许段然喜欢吃的口味。
等上车的时候,他发现大小姐又逞强地往嘴里放了一块。
“去去去,吃你自己那份去。”
微凉的冬夜,两人一起坐在车里吃粉皮。
填饱肚子,许段然也渐渐醒酒,眼神一点点清明,只是脑袋还有点疼。
“张明洋,你记不记得,小时候闫姨和外婆不让咱们在外面买零嘴吃,他们也没给多少零花钱,咱们就买一份粉皮,蹲在楼底下吃完再上去。”许段然说。
张明洋从大小姐碗里夹回来几个,放在自己碗里拌一拌,弄成他喜欢吃的味道。
“我当然记得,你因为嘴巴没擦干净,回去就被发现,还把我供出来,说是我带你去吃的,结果最后我被揍了一顿,你放心,每次我因为你挨打的事情我都记得。”张明洋向许段然控诉。
也不知道他说的话哪里逗到许段然,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
见粉皮有些摇晃,张明洋恶狠狠地说道:“要是撒车里,明天你给莪刷车!”
许段然一点都不怕,继续吃着粉皮。
“还是小时候有意思,要是我们能永远都不长大就好了。”
“孩子有孩子的烦恼,我还是觉得当大人更有意思一点,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大人都不挑食,后来才知道,他们根本不买自己不爱吃的菜。”
张明洋吃完把盒子扣好,再次启动汽车。
许段然没回话,只是默默吃着手里的粉皮。
有人想要前进,就有人想要留下。
她就是那个想要留下的人,但为了追上心爱之人的脚步,她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前进。
张明洋把车在小区停好,下车的时候还不忘调侃道:“记得把嘴擦干净再上去,不然一会儿上楼我又要挨打了。”
两人一起坐电梯上楼,等到门口的时候,大小姐没回自己家,而是站到张明洋家门口,等着他开门。
“不赶紧回家还跟着我干嘛?真想看着我挨打啊,你好残忍。”他从口袋里找出钥匙开门。
“我临走前把幽幽放在闫姨这儿了,过来接她。”许段然低头看着脚尖,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她只是想再和坏人多待一会儿。
熟练地转动门锁,开门,张明洋终于回到阔别半年之久的家。
家里的一切亦如往常那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