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是对方知道朕要干什么,十有八九他们也不会阻止朕。”
“因为这件事情,偏偏对义忠亲王来说,也不算坏事。”
“这是朕这么多年以来,最为堂堂正正的一次阳谋。”
“所以这次朕要独自去。”
“女儿.....”昭阳公主还想说话,便被李闻成严厉地打断。
“身为皇家儿女,哪有让你任意妄为的份儿!”
“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章公公此时也发话了,“公主,就听皇上这一次吧。”
“还请公主放心,只要老奴活着,定然护得皇上周全。”
昭阳公主无奈,只得目送章公公扶着李闻成往前面金銮殿走去。
李闻成一路走着,对身边的章公公道:“你的伤好些了没?”
章公公苦笑道:“好不了了,不过我这把老骨头也没用了。”
“驿站那一战,北莽高手都是拼了命的,老奴能活下来,一是命大,二是鲁侯相救。”
“鲁侯夫妻两个,已经远远走在老奴前面,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啊。”
李闻成想到鲁智深,心情复杂,出声道:“那个浑人,要是稍微做事靠谱一些.......”
章公公心道难道鲁侯还不靠谱?
他要是不靠谱,只怕也没几个靠谱的了。
后面脚步声响,两人回头,发现竟然是于诚赶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道:“皇上可曾答应过臣要同生共死的,难道忘了?”
“皇上要是独留臣工,臣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李闻成将他面色坚毅,无奈道:“算了,随你吧。”
三人一路进了金銮殿。
大殿之上,早有百官等在里面。
他们见李闻成终于是姗姗来迟,坐在龙椅上,心道过了今日,这椅子终于是要换人了!
自己这些人,都有从龙之功,只等新皇登基,马上便可以飞黄腾达了!
他们齐刷刷看着最前面背对他们,穿着龙袍的义忠亲王,眼里射出了渴望。
李闻成坐在龙椅上,章公公颤巍巍拿出退位诏书,清了清嗓子,便要宣读。
李闻成此时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
下面群臣一时间有些发怔,都到这个时候,李闻成还想要做什么?
他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禁军全换成了义忠亲王的人,下面的文武百官心怀不满的都已经被清洗干净,剩下的都是义忠亲王的死忠。
这个时候,能翻起什么浪花?
李闻成开口了。
“尔等禄蠹,食君之禄,左右逢源,毫无气节。”
“义忠亲王外谄北莽番邦,内构大离股肱栋梁,朝野上下,忠臣罕有,奸佞当道,朕之罪也。”
“朝堂之上,苦心劝谏少矣,鸡鸣狗吠不绝,朕之不查也。”
他看向下面的群臣,不是勋贵,就是清流,到头来都是沽名钓誉之徒。
清流官员,迟早也会变成勋贵世家,一代代传下去,越来越大,积重难返,最后变成毒瘤。
所以才有了代减爵位。
但是世家也不死心,想通过科举,再度让家族再度崛起,然后将毒瘤保持下去。
就像荣府,贾政还想科举入仕,遏制家族衰败,李闻成果断赐给他一个进士,让其断了念想。
世上无不灭的王朝,世家却想永远存续下去,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群臣心中发冷,这是于诚起草的退位诏书?
虽然皇帝退位,要自承其罪,怎么感觉李闻成把所有人骂了个遍?
不对头!
李闻成稍稍做坐直了身子,扫视群臣,又道:“我大离太祖立朝之时,所说的话,诸位忘记了吗?”
“如今新皇勾结北莽,恬不知耻,做儿臣之状,先祖之颜面何在?”
群臣听了,双股战栗,大离立朝,太祖誓与北莽不两立,言说天地之间,大离北莽必然只能剩下一个。
北静王见势不对,越众而出,吼道:“今日上面做的,已经是废帝,不要让他大放厥词!”
“左右把他拉下龙椅,让新皇即位!”
禁卫听了,迟疑地往义忠亲王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刚做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李闻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说道:“朕将天下托付给了百官,你们却辜负了朕。”
“你们真的以为,义忠亲王会让你们得偿所愿?”
北静王冷冷道:“不用胡说八道了,这都是徒劳的。”
“都这时候,我们怎么可能为你所惑,还是让开龙椅吧。”
李闻成笑了起来:“你们真的以为,义忠亲王时候回给你们封官发财?”
他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义忠亲王:“他是假的,真正的义忠亲王,根本没来!”
群臣听了,大惊失色,这义忠亲王自上朝就没说过话,难道真是假的?
章公公却趁机蹲在龙椅后面,拉出机关,点燃了一根火绳。
李闻成笑了起来:“义忠亲王根本没想着我们在场之人都活下来!”
“咱们在场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他是朱祁镇,朕却不是朱祁玉!”
下一刻,照亮玉京的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的,是如灭世般的轰鸣。
天启十六年,皇城大爆炸,后世史书语焉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