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就是传位大典,正是国之最为喜庆之事,这时候办丧事,也不知道将要登基的义忠亲王怎么想?
果然不久之后,义忠亲王府里传来消息,传位大典之前,玉京暂停一切红白之事。
众人暗自摇头的同时,也并不如何在意,反正就这么几天了,多等一等又不会怎么样,毕竟新皇登基,谁会和皇上过不去?
至于早已经失势的荣府怎么想,谁在乎?
荣府之内,众人身穿孝衣,木然地守着灵堂。
不能发丧且不说,荣府失势,上门的人也少了许多,人情冷暖,便是一望可知。
主心骨没了,众人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不安的气息已经在悄悄蔓延。
随之而来发生的事情,也是冲击着全府上下的心理防线。
一是清理贾母财产时,发现了巨量的亏空。
王夫人审问鸳鸯无果,便将其关了起来,留待报官。
二是大观园彻底没人打理了。
本来先前是李纨探春薛宝钗同管,现在探春嫁了,薛宝钗跑了,李纨直接说自己因为老太太去世,心里哀伤过度,卧床不起。
稻香村大门紧闭,李纨躲在里面,竟是除了送饭的,一概不开门了。
这一来,大观园里面只剩下了被禁足的惜春。
还有怡红院的贾环。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制约贾环了。
贾环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的面前还挡着一个人。
贾兰。
二房的继承顺位,排在他贾环前面的,还有一个贾兰!
然后贾环现在寻不到下手的机会。
贾环此时坐在床上,搂着熟睡的袭人,心道那李纨闭门不出,贾琏也关在里面,到底是凑巧,还是因为贾琮之死而产生了防备?
不过区区一个稻香村,真以为能挡得住自己?
他正谋划着,却听窗户一点轻响。
贾环一惊,将袭人身下的手轻轻抽了出来,披上衣服,慢慢掀开窗子。
他探出手去,往窗灵下面一摸,果然有张纸卷塞在墙缝里面。
他抽出纸卷展开,借着月光展开,上面是寥寥几行字。
看着看着,他的身体颤抖起来。
信上说,王夫人想要赵姨娘死,所以便私下找人买凶。
贾环背后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觉得这是个考验贾环的好机会,才会接了这件事,让贾环亲自出手。
现在贾环已经通过了这个考验,证明了自己的忠心,下一步贾环可以找王夫人报仇了。
贾环看完之后,将纸条撕碎吞下,拳头握了起来。
原来如此!
是王夫人害死了自己母亲!
其实纸条上这几句话,细细想来,颇有破绽,但贾环不愿去细想。
因为他愿意相信这些话是真的,这样才能稍微减少他亲手杀死赵姨娘的愧疚。
对,没错,都是王夫人干的!
杀了王夫人,再杀了贾兰,这荣府就是他的了!
传位大典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玉京开始热闹起来。
各地的郡王公侯,想要攀附新皇的,都急着赶了回来参加传位大典,以表忠心。
北静王也不例外,他日夜兼程,终于在传位大典前一天赶了回来。
作为将来义忠亲王之下的重要人物,他岂能会缺席这次最重要的时刻?
此刻他坐在北静王府中,面对北静王妃的劝戒,终于不耐烦起来:“这种事情你掺和什么?”
北静王妃道:“不知如何,我心内就是有些不安,能不能明日称病不去?”
北静王不悦道:“又是你们那甄家虚无缥缈的辨机望气之术?”
“若果真的灵验,十年前为什么还选错了?”
北静王妃低声道:“对面当时有很厉害的望气士,遮蔽了天机……”
北静王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
“事在人为!”
“何况明日我是传玺之人,要把玉玺从废帝手中交给新皇,岂可不去?”
北静王妃低声道:“历朝历代,做这种事情的,可都没有好下场。”
“你敢咒我?”北静王怫然作色而起,转身离去,“妇人之见,不足与谋!”
北静王妃望着北静王的背影,嘴唇哆嗦着,终于还是颓然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