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自由?
鸣海悠不知何时的曾经,给出过自己对人生的定义——
人类的前半生为了不愁吃穿不愁钱财的生活而努力,后半生要么妥协于现实,要么始终不满足于现状,困于无止境的索求中。
这种始终围绕着价值、比较、胜负的人生,
绝对是不自由的。
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也时常大谈“自由”。
想要得到什么就可以轻易得到的自由、想要放弃什么就毫不犹豫地放弃的自由……
也只是在认可[价值至上]的论调之后,想当然地以为拥有选择的权利便拥有了自由罢了。
但在一切以[价值至上]的前提下,所谓的自由意志,人的个体性,根本是不存在的。人是多么的相似,即是是表面千差万别,追其本原,依旧是一样的。根本,还是为活而活,人所谓的自由意志到底也不过如此。(注①)
而他想要的,便是跳出这种价值至上的人生。
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对错,也无论价值。
拼尽全力去努力仅仅只是因为他想要那么做,而不是因为那件事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从今出川千坂口中说出的,自己拼命努力学习想要考入东京大学是如此;在有了“凡事必定成功”的能力之后选择只把事情做到自己全力以赴能做到的地步也是如此。
在别人看来,前者只是对考入霓虹排名第一大学的价值追求;后者则是毫无意义地自我限制。
但在他的眼里,他在这两件事上选择的做法毫无区别,是他自己凭着内心做出的选择。
眼前站在窗前的漂亮少女,便是站在[价值至上]社会顶层的成功者。
这名大小姐和他身上的系统一样,以傲慢的姿态,否定了他对自由的定义与追求。
“今出川桑,”
心跳加速,身体有些发热。
鸣海悠久违地感受到兴奋的情绪在体内奔涌,
“那么,一直在笼子里的那只鸟,是被关进去的,还是自己钻进去的呢?”
他微笑着与少女对视。
笑容和煦,嗓音清澈平和,像纯真的孩子在向帮忙照顾他的漂亮姐姐提问。
“……”被提问的漂亮姐姐也笑了,“不得不承认,你在惹人生气这方面,很有天赋。”
东京樱花开得最盛的时候,隅田川岸边的春景也不过如此。
今出川千坂的笑容映在他的眼中,他忍不住如此想到。随后开口,语调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今出川桑生气了?”
“连你都没有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今出川千坂反问。
“我不生气是因为我有能够同时装下樱花、烟火、沙滩海岸和狂风豪雪的宽广心胸。别人对我人生观的否定只能激起我的兴奋,无法让我产生一丝一毫的愤怒。”
“宽广的心胸是指被黑猫抢了面包之后甚至要计时来谋划报复?”
“……”
所以说这就是[价值至上]的人生观无趣的地方。
遇到一只有灵气的猫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日后再遇见的时候如果趁机实施报复,多半就会有更多机会见到黑猫。
这可不是单纯的报复,这是对一人一猫相遇之缘的维系。
“你心里的这些话,”
随着微风摇曳的白色窗帘之间,少女柔和悠扬的嗓音再次响起,
“还是等到你打破了笼子,飞出庭院,飞向天空之后,回来炫耀的时候,再和我说吧。”
叮——
风依旧吹拂着窗帘。
今出川千坂的声音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回响,但整个病房却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安静地只能听到病床边医疗设备有节奏的“滴、滴……”声。
在这一瞬间里,鸣海悠恰巧眨了下眼。
或许不是恰巧,而是撩拨起他心绪的少女算好了时机。
呼呼~~
是微风撩拨窗帘的声音。
夏天的阳光是耀眼又灼热的。
他走到窗前,站在今出川千坂在他眨眼前站的位置,眯起眼朝窗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