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能认出你来的。”他说。
我们约好了,挂断了电话,我便连忙在手机上查找了那一家咖啡厅。时间虽早,但我还是直接就去到了那个地方,坐着干等。
咖啡厅里面的人侃侃而谈,仿佛这里就是世界的政经中心一般。我被迫偷听他们在互相忽悠,好不容易等到了下班的高峰期。不由自主地,我左顾右盼,等待着我的骑士的到来。还是等了好久,他也终于出现了。
他的外貌实在和骑士相差甚远。我即便不希望自己以貌取人,但实在无法想象这位古棠竟然会效仿律政剧里的情节。
我压抑着心中的惊讶,首先郑重地向他鞠躬致谢,就差没有跪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也不好意思,连忙让我坐下。为了感激,我请他至少让我请他喝杯咖啡,他也应允了。
坐了下来后,我便自然而然地说:“听说那伪造的照片很高明,你是怎么看出它的问题的呢?”
“这个嘛,我也说不清楚。我总是觉得那照片就是有问题,应该是直觉吧。”他说。
直觉?诚然,我承认直觉有时候也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会因为无根据的直觉而大费周章却很奇怪。我不能质疑对方,便狠狠地吸了口气,故作惊魂未定般说:“我这小命完全悬在你的一念之间啊。”
也许是看我惊慌失措,古棠的话就多了起来。他说:“我也不知道为啥,当时就认定了那张照片是假的。”
“那你对于相关的技术一定是很熟悉的了。”我说着喝了一口咖啡。
“不,我对于技术的东西一窍不通。”
我差点没有将口中的咖啡喷出来。一个完全不懂技术的人,无端端认定一张照片就是伪造的,简直就是把我当作三岁小儿来欺骗。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位骑士还隐瞒了很多事情。可是,这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只能相信,或装作相信他的话。
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明显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非常诚恳地对我说:“这是实情。实际上,连我自己的觉得非常的奇妙,仿佛是在被人控制着……嗯,用‘控制’这个词好像并不合适,应该用‘引导’比较好。”
“引导?”
“嗯,亚拉伯罕说听到上帝对他说话,估计和我的感觉差不多。”他笑着说,“或许从现在开始,我也该相信上帝了……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找些东西来相信。”
“你听到有人对你说话!?”我惊讶地问到,脑海中马上就联系其了我沉溺时所听到的事情。
“呃,也不是。是心里产生了一种冲动,非常有趣,但又让人感到一丝惶恐。你能明白吧?”他很诚恳地看着我说。
“就像到访花街柳巷?”
“啊,我想是这样的,感觉像是无法停下来。”他说着又补充到,“不过,我可没去过那种地方。”
我已经忘了当时接着他的话说了什么,大概是一些低俗的黄色笑话。然而,我倒是相信他并没有撒谎。他的确是不懂技术,但又能发现照片的问题,只要有个人告诉他就行了。
那个告知他的人并没有与他有任何交集,可以通过另外一种办法来完成这任务。那个人很可能是3179。她既然能进入我的梦中,也有可能隔空对古棠进行某种暗示。
一切仿佛都已经顺理成章,可惜我仍旧无法找到躲在古棠背后的3179。
我如履薄冰,担心用力过猛马上就会招来祸患。在别过古棠之后的几天里,我每天都会找借口发信息来打探田青、陈光和李乾的状况,但还是无法联系到常悦。
田青和陈光对我的询问并没有多大抵触。而李乾显然很快就开始厌烦,说我是为了他作证的事情而怀恨在心,以这种骚扰来报复。
我并不想有人会因我而死,但李乾这家伙却很讨我的嫌。既然他不识好歹,那我便也停止了对他的关心。
最让人担心的是阿灿。我在与古棠见面的第二天就又去了一次他的公司,可是我放的牙签头仍旧被插在原处,此门显然并没有被打开过。
我去问大厦的保安,他们都完全不清楚,仿佛连这里有这么一个租客都不知道似的。我没辙,只能等第二天再来。
几天过去了,我每天都会到阿灿的办公室。可是牙签头就在那里,仿佛是嵌在某个人的心上一样。我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便想推门,这才记起上次我是帮阿灿锁了门的。
我直接下楼,找到了保安,问清楚了管理处的所在之后便径直走去。
管理处里头昏暗的灯光弥漫着萧条和懒散的气息。这里的人似乎都并不是在做本职工作,连我直接走到了办公室的中心都没有人管我。我叹了口气,走到了那个正在织毛衣,眼睛很小的女人桌子旁,问:“请问……”
“说吧。”那女人还是专注着织毛衣,完全没有看我。
“那个405号房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开门了吧?”
“405……”
女人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打开了搁在办公桌上面的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她翻了几页,才说:“当然了,那个单元一年多都没租出去了。”
“什么!?”我惊呼到。
“听不懂中文吗?”女人鄙夷地说。
“不,我之前才进去过。那里是我的朋友的公司。”
“你搞错门牌号了吧?那公司叫什么名字?”
“明灿商贸,负责人就叫明灿。”我说完之后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液。
那个女人又翻了一下笔记本,然后对我摇了摇头,说:“长这么大了,别来玩恶作剧。”
“没有吗?”我问。
“当然没有。”女人不耐烦地说。
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我的心里顿时像是被石头砸中一样。难道,那些保安并不是因为怠惰而没记住阿灿的公司,而是那里根本就没有公司?那么,我和阿灿喝啤酒的地方并不是这里。
我不认为自己就是得了老年痴呆,这里头肯定是有内幕的。我心念一动,便问:“那,你们这里多少钱的租金,我想租那里。”
“你要租?”女人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我,然后从后面的房间喊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出来,名叫主任。
即便此主任有点干瘦,但是穿着衬衫,已经是这里最像样的人了。他听我想租写字楼,便连忙问我的需求。我直接对他说:“我要405。”
大概没有一个租客会连看都没看就指定要租哪个房子的,连我自己的觉得自己非常可疑。或许是萧条的关系,或许是因为闲得发慌,那个主任也还是将我带上了楼。我这才发现“明灿商贸”的招牌已经消失不见。就在他开门的瞬间,我嵌在门缝的牙签头也应声掉落。
那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办公桌和床铺,就连一张纸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