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师傅拧开富光水杯，吹吹杯口的茶叶沫子。

“你叫孟凡？”

表哥走后，孟凡发现霍师傅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一些。

刚才两包烟，白给了？

“霍师傅，我叫孟凡。”

霍师傅水杯里泡的茶叶，应该是五块钱一斤的大红茶，这种茶深受底层劳动人民喜爱，“吐”的一声，霍师傅将喝进嘴里一根茶叶棍又吐回杯子里。

“你今年多大年龄？”

霍师傅，我十九了！”

在路上表哥叮嘱过，但凡有人问年龄，一律回答自己十九岁，如果对方要身份证，就说丢了在补办。

“十九岁……”霍师傅上下打量着孟凡，显然不怎么相信，“虚岁？”

农村人都讲虚岁，有虚一岁的，有虚两岁的。

孟凡到现在也不明白，这虚岁是怎么算的，他可能是一个假农村人。

“十九岁周岁。”

就在霍师傅想要继续进行我问你编的游戏时，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拿着几页A4纸，从货梯走出来。

白衬衫，黑裤子，小皮鞋，不是领导，就是导购员。

“老霍！”

霍师傅听到喊声，赶忙拧上杯子盖，跑了过去。

“哎！姜经理！您怎么来了！”

姜经理？这位中年女人就是表哥提到的姜姐。

工作是托熟人介绍的，熟人来了，孟凡自然也要过去。

“姜姐！”

中年女人扶了扶黑框眼镜，只是浅浅的一笑，没有对孟凡说任何话。

霍师傅笑着站在一旁，眼神在孟凡和中年女人之间，往返了几次，试图看出些什么。

中年女人将文件夹给了霍师傅，“老霍，这些是这周要安装的客户，这家，这家，还有这家，先去，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安排！”

霍师傅掏出圆珠笔，将领导点出来的那三家，标上记号。

“好的！姜经理！”

中年女人临走时，又交代了一句，“去客户家，要穿要统一的服装！老霍，你去给他找一身新的！”

霍师傅笑着点头，“知道了！领导！”

目送中年女人离开后，霍师傅还是按奈不住心里的好奇心。

“小孟，你跟姜经理什么关系？”

当别人问，你跟领导什么关系时，最完美地回答。

“没什么关系！”

霍师傅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中年女人露过面后，霍师傅对孟凡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也不再问些无聊的问题，还给孟凡找来了两身衣服。

“小孟！以后工作的时候，就穿这身，一换一洗。”

经过攀谈，孟凡得知，霍师傅的工资是底薪加提成，底薪800元，每安装一台太阳能热水器有30-60元不等的安装费。

而他的工资是死工资，只要完成公司安排的基本工单，就能拿到全额工资。

商场这样安排，明显让员工之间有利益冲突。

不过，对于公司来说，这可是堪比两桃杀三士的阳谋，比如员工的工资不至于太高，加速基层员工换血速度，有效防止员工摸鱼偷懒……

这种操作能顺利进行，有一个前提条件，市场上的人力资源太丰富了，就像南极洲的磷虾，任凭其他动物怎么吃，它们还是这么多。

孟凡来这里就是混劳动时长的，干得越多，同样对自己更有利。

“霍师傅！一天干多少活，你安排就好，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的表态，让霍师傅很疑惑。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去找领导告我的状！”

“霍师傅，你放心，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

……

这一天，可是真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