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味烤了起来,陆然看着朱怜怜那大快朵颐的样子,忽然有些嘴馋,说道,“这会儿要是有酒喝就好了。”
无量子笑道,“的确,月黑风高夜,喝酒谈心时,不过然哥儿你看向我就不对了,我这个人,没有任何的洞藏,我一向都是吃别人的,喝别人的。”
陆然笑笑,于是两人一同看向葫芦头,因为万隐心也是赤仙,只有人仙,才能炼出所谓的“洞藏”,
葫芦头一手捂紧自己胸口,却看向了万隐心,“小万,你想喝吗?”
他这么一问,陆然立即想起刚开始认识万隐心之时,万隐心在羊镇喝醉了耍酒疯的那一幕,心里叹道不好,但嘴上还是帮万隐心说了话,“小万喝不了酒的。”
没有想到万隐心撸撸袖子,说了不容反驳的三个字,“我想喝。”
她说完了,嘴上塞着野鸡腿的朱怜怜立即接上了话,“酒是什么?好喝吗?”
万隐心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葫芦头,重复了一遍,“朱师兄,我想喝。”
葫芦头作为一名人仙,当然洞察了陆然和万隐心之间的微妙关系,本来年轻人之间的情事他不想管,但是今晚气氛有些独特,令他也有些心神荡漾,于是他在自己的“洞藏”中翻箱倒柜,翻出了一瓶自己珍藏了百年的老酒。
橘子酿的酒,倒在酒杯中是金黄色的液体,极其梦幻,所以它的名字就叫做“两场梦”。
这瓶酒是橘子头曾经的好友段贺所赠,酿于新历一九九年秋分,也就是两人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五十年后,葫芦头穷尽一生积蓄,搞到了一张去绝瀛岛的船票,他本想去跟老友告别,却发现老友三年前已经战死在太耳山脉之下,在二十年前他就留有遗言——一九九年酿造橘子酒两瓶,名曰“两场梦”,用以纪念我与朱温兄百年友谊,待我百年之后,一瓶三斤装的撒入我的坟头,另一瓶五斤装则赠予朱兄,愿朱兄早得真仙之道,与我极乐,永不复相见。
“好一个‘与我极乐永不复相见’。”听到此处的无量子,情不自禁拍起手来,“那这酒,我要好好喝上一杯。”
“等等,你是说这么一小瓶,有五斤?”陆然关注的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仙人酿的酒,自然与众不同,这壶中一滴,可抵平日之酒百滴。”葫芦头一边给陆然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搓开了瓶盖上的泥封。
“这么珍贵的酒,为何今天要拿出来喝呢?”万隐心闻见一阵奇香,一种难以形容但是历久弥新格外迷醉的气味。
只是闻了闻气味,便有些飘飘然了。
“这酒,我也是初次闻,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为何,可能就是到时候了。”葫芦头也忽然有些醉了。
陆然倒是显得很精神,“可能因为我们也是朋友吧。”
无量子拉下面罩,笑着说道,“因为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啊。”
万隐心笑道,“无量师兄,你想喝酒,也不用说这样没有道理的话。”
无量子笑笑,盘今在他的身旁仰天长啸,她黑色的身体散发出迷人的鹅黄色淡淡月芒。
无量子说道,“盘今说她也想喝。”
一人吃完了一整只烤野鸡的朱怜怜忽然冒了一句,“朋友是什么,可以吃吗?”
陆然极其自然地敲了敲她的头,好像过去阿爷也喜欢这么敲自己的头。
“当然可以吃了,那是世间最好吃的东西呢!”
除了万隐心,其余人都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