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河阳公主赵元惠与燕王世子吴药师大婚。场面热闹隆重,直追武安侯与宁国公主大婚当日。
而就在当日,葛罗禄等金山下的几十个锻奴部族起兵反抗王庭的消息,也从河西经由陇右关中,历时两个月才传到上京城。
道君皇帝直接跟身旁的太子笑道:“这算不算双喜临门?”
几日后,齐王被任命泰宁军使,赶赴兖州都督镇远侯王彬治下历练。
而太子赵元檀,奉命巡视关中陇右。
于此同时。门下发布敕令。要求有异行和不守戒的僧尼还俗,诏书曰:“天下所有僧尼解烧练、咒术、禁气、背军、身上杖痕鸟文、杂文功、曾犯淫养妻、不修戒行者,并勒还俗。若僧尼有钱物及谷斗、田地、庄园,收纳官。如惜钱财,请愿还俗去,亦任勒还俗,充入两税徭役。”
之后又颁布一份敕令,要求限制僧尼所蓄奴婢数量,并强调奴婢不得削发剃度。并且敕令僧人不得穿着紫衣,只准道士穿着。
有下令焚毁大理寺卿魏宗卿进所撰《涅盘经疏》二十卷、《大圆伊字镜略》二十卷,敕中书门下,烧毁其宅内草本,不准外传。
敕令中说魏宗卿忝列崇班,合遵儒业,溺于邪说,是扇妖风。······况非圣之言,尚宜禁斥,外方之教,安可流传。
仅仅在四月十八日这一天,京城左街还俗僧尼共一千二百三十二人,右街还俗僧尼共两千二百五十九人。
举起的刀,终于是落下了。
大明宫,偌大的宫室里,除了道君皇帝,只有宰相左仆射李辅之、右仆射谢佥、洛州大都督英国公傅懋修,刚刚返回上京的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平北侯马巍,四個朝廷重臣。
只见道君皇帝赵令渊在一张上京周边舆图上,用朱批打了三十三个红“叉”。
“这三十三个小寺,都在禁毁之列。经佛搬入大寺,钟送道士观。被拆寺不依戒行的僧尼、年少有戒行的僧尼,尽令还俗,递归本贯。仍存年老有戒行的僧尼,许配大寺,田产一律充公。”
李辅之立马就明白了其中深意,这条敕令目的尤为明显,年少还俗就是为了与寺庙抢夺劳动力,至于年老许配大寺,则是为了避免遣返老僧后增加地方的压力,把老僧的供养压力转移到大寺身上。
民间百姓或许会认为,道君皇帝之所以对佛宗各寺痛下杀手,不过是因为上元宫变。
但朝廷内外都清楚,真正原因还是朝廷的财赋不足,而佛门又展示出一些让朝廷难以接受的实力和财力。
寺院占有大量的土地却不缴纳赋税,而寺院铸钟铸佛消耗了大量的铜。这就导致了朝廷铸钱用的铜越来越少,而随着寺院的所积累的财富越来越多,各处佛寺还干起了借贷、典当等买卖。
一些寺院甚至以末法时代将要来临为名,利用信众对末日的恐惧敛财。
而且寺院从高宗时期起创立了“悲田养病坊“,负责掌管悲田、治病、施药三院,宣宗年间下诏,将京城内的贫儿全部收容于各寺院的病坊。而这些善政在后期也变为寺院敛财之举。
此外寺院举办法事也是敛财的一个渠道。
最令朝廷难以忍受的许多寺院都开始训练武僧,并藏有兵器。这跟民间百姓在农闲时习武可不一样。这些僧人可不会想着报效朝廷。
有钱、有地、有人。
这代表着,如果任由这种态势发展下去,佛门甚至可能会展露出于朝廷分庭抗礼的实力和能力。
这绝对是任何一个理智的帝王,都难以忍受的。
“关中有雍王坐镇,河东有定国公,江南有卫国公,襄州有楚王,朔方有舞阳侯,剑南道有蜀王,两淮有武安侯,京畿要地自有英国公、周王、平北侯,朕现在唯独担忧河北诸州。诸位可有人选?”
道君皇帝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原本在身后的天下舆图上。
傅懋修略一思付道:“臣荐安远侯仇铭。”
赵令渊思虑了一下,问道“李相以为如何?”
李辅之道:“安远侯颇知兵事,且先后随武毅王、定国公征讨四方,倒是绝佳人选,只不过臣却不知陛下准备把安远侯放在何处。”
赵令渊目光又看向傅懋修,只见美髯公略一思索道:“魏州。一旦河北有事,可沿着运河北上。”
“好,敕令安远侯仇铭为魏州大都督,节制卫、相、洺、德、贝、博、豫等州,使持节。”
大晋的都督府虽然常设,但其实除了边地,内地的大都督时有空缺。特别是京畿道、河北道、关中、山南道这几个距离上京较近的都督府。
而这次为了顺利推进诏令,大晋二十四个都督府第一次全员满编。选拔的还都是宗室和勋贵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