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州则开口道:“郡主之言,却有些道理。的确未见武安侯统大军作战。不过自古以来,大军征伐,真正人数在十万之上大战,少之又少,史书常见的数十万大军对阵,差不多都要打个对折,数万战兵的对阵,已经算是大战了。所以郡主自觉同时执掌十万之众可胜武安侯,但郡主想过没有,若是郡主手上只有三万众,而武安侯手上只有十万精锐,郡主觉得胜算几何?”
这个问题倒是把吴明达问住了,虽然只是戏言,但其中道理却值得深思。只说兵力人数,不说地形、士气、粮草、天气等因素,根本无法计算胜负得失。
而真正的两军对阵可能还要面对情况还要更加的复杂。
吴明达也很快明白了陈剑州的话中之意。
若是燕藩与朝廷为敌,吴明达跟傅津川对阵沙场,大概率可能要面对的是朝廷在兵力和武备都占优势的情况...
这时候吴药师的亲信侍女元宝儿推门进来了,手中拿着一份密信交给了吴药师。
吴药师一看是辽东燕王府来的,十分郑重的打开看过之后,又递给了吴明达和陈剑州。
“阿耶让我进宫去求见陛下和太子殿下,为佛宗说话...我一个质子,人微言轻的,况且陛下如今是铁了心的要灭佛...”
吴明达看过之后也沉默不语,倒是陈剑州一句话似乎道出了关键。
“王爷的意思是,让世子做个样子,也算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要知道天下信佛的大族可不再少数...”
吴明达立马就听明白了,与其说是信佛的大族,不如说是跟各地佛寺勾结的强宗豪右,这些豪强往往在一州一县之地极有势力,有些朝中无人,就很可能勾结佛寺来逃避税赋。
这些人无疑是佛宗最“虔诚”的信徒。
而且这些地方豪强,通常对于入朝为官,具有极大的热衷,无奈是为官的路径,都被文官士族和武将勋贵所把持。说不定就有些豪强愿意赌一下,把注下在燕王府...
而且燕王府吴家历来信佛,作出这样的举动也不算突兀。
于是乎,吴药师立马写了个奏表,请求入宫见面。
未曾想道君皇帝还真准了,这一点吴药师是真没料到的。
二月二十八这天,吴药师难得起了个早,梳洗罢换上一身御赐蟒袍,然后带着几个护卫出了门,却正好撞上隔壁的英国公也要出行,还打着全副仪仗。
英国公傅懋修,以及长子傅淮川,次子傅津川,父子三人,都骑在高头大马上。
吴药师这时候还没上车,在道旁施了一礼,“见过国公。”
虽然没有见过傅懋修,但标志性的长髯,以及那份久居高位的非凡气度,身上的蟒袍,头上的七梁进贤冠...怎么也不会认错。
“世子客气,可是要进宫一行?不如同往如何?”
“国公相邀,自当从命。十三,把我的马牵过来。”
原本打算坐车的吴药师,骑上了马,落后傅懋修半个身位,与其同行。
“早就听说国公大名,一直未能相见,前些日子听说国公还朝,我这边因为禁足令,却不能上门拜访,还望国公见谅。”
吴药师在面对傅懋修的时候,直接以一个晚辈自居。
傅懋修笑道:“世子客气了,有些事我也听说了,流连花丛也不过是常事,不过还是要注意下影响,毕竟...哈哈哈。”
“国公说的是。”
跟这位英国公一路聊了几句,身后的傅淮川和傅津川兄弟始终不曾插话,因为他们一老一少两人聊得是风月。
吴药师这边说着如今上京城谁的琵琶弹得好,这边英国公则说他没见过世面,早几年上京有位琵琶圣手云云...
这让吴世子,顿感亲近。他也听闻过英国公早些年见也是上京城的知名的纨绔子弟,风月老手,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的精深...
但对傅家兄弟来说,这些话题基本上没有他们插话的余地,两人都是很少会涉足风月之地。
一路说到了宫城,这边傅懋修直接带着吴药师到了大明宫外,就像带着第一次进宫的自家晚辈一般。
“世子可在此等候,陛下稍后就会召见。”
随后吴药师拱手谢过,看见傅家父子三人直接进了大明宫,过了一刻左右,这边有太监过来传召吴药师去见驾。
吴药师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进入谨身精舍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诧异,好像进了道观的丹房一般。
“拜见陛下。”
吴药师对着那个穿着道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中年人参拜下去。
本是臣拜君,婿拜翁,心中却有些难以言说的意味。
就好像佛陀,去拜道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