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檀继续建议道。
赵令渊一听,先是思虑了一下,然后拍掌笑道,“大郎有此妙招,甚是难得”
不得不说赵元檀的建议对于目前的朝廷所面对的情况来说,是一招妙手。
朝廷当下最为紧要的就是财赋不足的问题,而盐税又是现在最大的指望。赵元檀的意思很明显,先把钱的问题解决了,别的事可以在说,不要逼得有些人狗急跳墙。
而吴王一脉,是太宗之后,世居南京建邺,与江南士族一向来往过密,最要紧的是吴王还担任南京留守一职,虽然没有授予他节制诸军之权,但一京留守所拥有的权力也不小了,这时候免去他留守一职,再让朝廷宿将卫国公李世忠前往南京,并且节制诸军,也是为了防患未然,同时震慑淮南。
毕竟上京远,江南可不远,大军想要过去旬日可至。
“其实这也并不是我一人所想,还有长沅帮我谋划。”赵元檀被夸赞之后,却不贪功,立即向道君皇帝表明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而道君皇帝却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一向忧虑大郎你太注重仁义之道,但从你口中说出这样的处置方略,足以证明是我多虑了。”
这样的处置在赵令渊看来,足以应对眼下的局面。而这番话出自太子之口,更是令他心情大好。
能听取正确的建议,也是一个合格君主该具备的能力。同时也足以说明太子不光是表面的敦厚仁义,帝王该有的手段他也不缺。
及时想到目前南京建邺存在的隐患,吴王一系,已经很难得了。
“大郎,你记住,皇帝不是神,虽然每天被人喊着万岁,可谁能真的活一万岁?皇帝每天要听很多真话,也要听很多的假话,有些真话听起来像假的,有些假话听起来很真。”
“皇帝每天还要看各处的奏表,因此明辨是非,很重要。你要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有些人是跟你站在一起的,同时也要明白在你要做另一些事的时候,这些人可能就站在你的对立面了,你明白吗?”
赵元檀点点头,“儿臣明白,如果现在朝廷要削弱南方豪族,那么长沅,三郎,李衍等人都会是我的助力,但若是想削弱关西世家,陇西李氏的李衍就帮不了我,如果想要整顿禁军打击勋贵,三郎也帮不了我...”
“不错,大郎有此见识,我无忧矣。不过既然说道禁军,大郎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赵令渊此刻心情大好,因此继续考校道。
“早几年三郎还未出京时,我曾与长沅、三郎还有李衍、郭大等人讨论过关于禁军的问题,他们都认为禁军糜烂,实际上已经无法起到拱卫上京的作用了,长沅和李衍都认为应该收勋贵之权,以文官监军,掌管后勤,整肃军纪,监察军营中是否有贪墨不法之事,监督将士操练。”
“郭大说此言大谬,因为文官不知兵,监军定然会把军营搞得乌烟瘴气,并且举了好多战例,证明文官监军会让不知兵的文官去争夺将帅的权力,导致在战役的节点军队不能齐心一致,而导致战败,而他对于禁军之事认为,应该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说道这里赵令渊笑了起了,“郭大郎这小子明明是不舍得剜肉,还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不过他说的也不算错,不管是让文官和宦官没几个知兵的,让他们监军,都会分将帅之权,会坏事,行不通。傅三郎又是如何说的?”
赵元檀道:“三郎倒是提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从河西、朔方、河东、陇右选能战之兵将,充入禁军,以拱卫京师,禁军逐年拣选羸弱不能战之辈,但每年只消减几百几千人的军额,这样无论是下面的军将,还是他们这些勋贵,也不会因为一下子被削的太狠,生了乱子。兵不能战那就让他们去边地历练,各军轮戍,如关中一样。”
赵令渊道:“哈哈哈,这关于兵事啊,还得是问知兵的,林长沅和李衍这两个年轻人,很不错,但涉及到这等事,见识还是有些书生意气,郭大郎这小子,说他是知兵吧也算抬举他了,半吊子,倒是三郎的建议可行,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老国公武毅王傅巽的法子。”
“那为何武毅王在世的时候,不上奏?”
赵令渊摇摇头道:“傅巽虽然为人忠正,到底还是有些私心的,他要是上了这道奏表,傅家在勋贵之中还怎么立足,那本来的亲朋故旧可就都是仇人了。不过通过三郎透话给你,也算是有心了。每年借口削个几百军额,补充边军精锐,在拣选一些羸弱者,这件事倒是做的,就不知道这时间够不够了...”
无论是道君皇帝赵令渊还是太子殿下赵元檀,其实都明白大晋就像是一个人,整顿禁军就是在这人身上动刀子,但为了治病救命,即便流血了这刀也得动。
可身体现在还有其他病症,所以这刀必须的慢慢的动,不然下刀太快,血流太多在加上别的病症,人立马就得死。
说了半天,赵令渊叹了一口气,“时局艰难,朝廷上真正为天下殚精竭虑的纯臣少之又少,各有各的难处,也各有各的算盘。”
“临危一死赴国难,很多人都做的到,晋室百年,总养了些忠臣孝子和气节之士,这事不难。”
“难的是现在,让他们把吞在嘴里的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