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唐之狐”青谊结鬼章,在亲卫竖着大盾的方阵中,靠近了城墙二里的地方,亲自指挥部下登城作战。
而实际上,这种大军屯于城下,只能让一个个千人队轮番去攀城蚁附的攻城战环节,完全体现不出传闻中青唐之狐的狡诈多智。
傅津川坐在最高的主城楼上观战,身边是史万年和遮普华黎等诸多将校,贾师训和郭待封则各自负责主城楼东西两边的两段城墙防御。
大君直属的中部万户,共万人,十個千人队,都身穿锁子甲,手持刀剑,都是青唐难得的精锐。
然而这些精锐,只能跟野利、仁多两大部族的战士们一样,借用飞爪和云梯前赴后继的攀爬城墙,他们大多数都没能登上城墙,少部分上去了也很快被墙上的守军送了下来。
五里外的高台之上,拓跋赤德和一众青唐权贵一样在观看这场攻城战。
对比于前两天摆在明面上敷衍,今天攻城一方的青唐人攻势要猛烈的多。
这也说明了,拓跋赤德是真的想攻下眼前的疏勒城。所以他属下的中部万户精锐才会不要命的强攻不止。
而每一个勇士从城墙上掉落,拓跋赤德的心都好像在滴血。
城墙上的守军也不是泥捏的,在经过第一日的铁骑突击,第二第三日对方明显有些怯战状态,这一日碰到一支悍勇的攻城部队,反而让守军也起了火气。
这些守城的军队都是步军,前日眼看着骑军兄弟在城外杀的对方四散奔逃,士气大振之余,还有些不服气,凭什么你们能出城威风?
前两日的战斗,攻城方明显有些应付的姿态,双方像是点到为止的比试。
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守城的士卒也被激发了斗志,每一个垛口后面都埋伏着三到五名训练有素的步卒,或持枪矛或持盾,只要有人上了,不是被戳死,就是被盾牌给推了下去。
到了午时,天气炎热,青唐在付出不小的伤亡之后仍旧劳而无功,只能回收攻势,双方偃旗息鼓。
傅津川看着城下交替掩护的青唐人说道:“果然,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看青唐人,这次就算是不参与攻城的各部也都队形严整,想要故技重施是没机会了。”
遮普华黎笑道:“白亭一次,疏勒一次,以后谁与郎君对敌都要老老实实的结好阵势,安排掩护之兵。郎君用兵,已经是当世名将了。”
傅津川听到之后笑了笑,不置可否。但心里很有自知之明,名将?至少现在还差点意思。现在给他几万大军让他带兵出征,若是没有宿将辅佐,很难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几万甚至更多的大军出动,如何安营扎寨,各部行军顺序,如何保护粮道,天气对于行军的影响,诸如此类的事务都要主将来操心。
傅津川虽然自幼受祖父教诲,各家兵法和历代祖宗的行军手札也都烂熟于心,但真正指挥起大军来又是不一样的。
但给他几千人,甚至几百人,这种数量的精锐在他手里,往往就能打出上万人的气势。
而他在白亭、疏勒两战所展现的,是善于发现敌军漏洞,然后针对敌军的薄弱之处行雷霆一击。
傅津川自信,若是兵力都在万人以下,两军对阵,他不输于天下任何名将。
但名将的标准,肯定不能是统兵万人。
按照祖父的话说,“连数十万众,进退有度,使兵食足备,攻必克,战必胜,方为名将。”
在傅家老国公,死后被追封为北地武毅王,活着时候就稳稳压住定国公和初代燕王等一众名将的傅巽眼里,不能指挥调度几十万大军,算不得名将。
在傅津川看来,十万是一个分水岭。
出身勋贵将门的傅津川,显然清楚能指挥十万人如臂使指,就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大将之才了。
已经足以称得上是名将了。
而青唐方面,无论按照祖父的标准,还是傅津川的标准,都能算作名将的只有一人,那人此刻坐在对面的楼车上观战。
“老国相,鬼章用兵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心在滴血的拓跋赤德问道身边的国相论赞破。
现在拓跋赤德急需这位青唐军神给他吃几颗定心丸。
“大君,鬼章虽然年轻,但观其部署进退有度,即便是我来指挥,也只能这样一队一队的往上冲,这种攻城从来都只能用人命去堆,看的就是谁先承受不住,没有任何的奇谋妙计可用。”
拓跋赤德明白这个道理,但中部万户的伤亡还是让他很难接受。那些都是他最忠诚的战士,此刻却只能把鲜血洒在在疏勒城头。
“大君,不如今天不如就到这里吧。”
说话的却是六指乡弥洪,他是负责整个大军居中调度的,虽然在大君面前更像是个参军。
拓跋赤德听了这话立马就想点头同意,但现在的局势却容不得他这样做。
仁多零丁和野利荣哥两个人还在边上看着呢。还有诸多小部族也都在看着呢。
怎么,大君的直属部族打了半天就撤了?
正在拓跋赤德两难之际,一条军报让他不必在纠结了。
赤佛堂城已经陷落。而且薛琮攻陷赤佛堂城以后,率军奔着疏勒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