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璘踱步进入书房,便见贾政端坐在书案后的圈椅之上,书案上放着一本《大学》,书本正翻开着,显然先前是贾政考教贾宝玉所用的。
贾璘与薛蟠行礼问安后,便侍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老爷,太太交代了,她领着姨太太去拜见老夫人了,若是宝二爷的功课考教完了,便让他也去给姨母行礼问安。”金钏儿见贾政依旧没有让贾宝玉退下,不由上前禀告道。
贾政闻言,先是微微颔首,他向来是守礼的,闻言便准备应允,谁知待他看向贾宝玉时,见他一改先前背书时的低头含胸样,脑袋扬起,眼中兴奋,贾政那刚刚压下去的火气,便又冒了出来。
“你这个没造化的种子,之前让你背书,你便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如今见着能去与姐妹们厮混了,便又来了精神,你继续给我在这里呆着,哪里也不准去。”
贾宝玉闻言刚刚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贾政见了愈发来气,吩咐一旁的金钏儿道“如今蟠哥儿与璘哥儿都在,我需要宝玉陪陪客,你去回禀一声,一会宝玉再过去拜见他姨母。”
金钏儿无奈的看了眼贾宝玉,知道自己是尽力了,此事还需尽快禀明王夫人才是,便立马应下,然后行礼出门,脚步匆匆的向贾母院中去了。
......
“你们俩可有读书进学?”贾政将贾宝玉晾在一边,看着贾璘与薛蟠道。
薛蟠闻言向贾璘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回答。
贾政瞧见了薛蟠的小动作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也听说过薛蟠是个不成器的,如今看来比起宝玉也是半斤八两,没有值得称道的。
“我今年侥幸中了秀才。”贾璘上前回答道。
贾政闻言诧异道“你多大了,我看着你还很年轻呀!”
贾璘笑道“我今年十五。”
贾政闻言不由捋须笑道“难得,你是个会读书的,十五岁中秀才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强了。”
贾璘闻言不由谦虚道“我只是深信勤能补拙的道理,别人在嬉闹玩笑时,我在读书,别人在看戏吃酒时,我在读书。”
“论起天资我当不起政老爷的一声赞,我在金陵时便听说了族叔膝下有个衔玉而生的公子,能有如此际遇,想来是个有宿慧的读书种子。”
贾政闻言不由收敛了笑意,看向贾宝玉怒道:
“你看看璘哥儿,人家只比你大2岁,便已经中了秀才,你如今学也不上,四书到如今都没有背下来,整日里只会在后院与姐妹嬉闹与丫鬟玩耍,还衔玉而生,我都替你臊得慌。”
贾宝玉闻言不由幽怨的瞥了一眼贾璘,暗道“这个贾璘是真心实意在夸我了,还是有意坑我呀!我与他是初次相见,没有任何矛盾,不应该如此呀!”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瞧璘哥儿干嘛?他不过是与那些不知根底的人一样,听说你衔玉而生便认为你是个好的,殊不知你只是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贾政见贾宝玉不仅不自我反省,反而去瞧贾璘不由怒道。
贾宝玉浑身一个激灵,再次低头含胸,不敢在四处瞎看了。
一旁的薛蟠见状不由在心中暗暗咂舌,他见了贾宝玉的惨样,倒是对自己如今的生活满意不少了。
他家中可没人能管得了他,比起贾宝玉,他薛大爷可自由舒服多了。
贾璘瞥了眼垂头丧气的贾宝玉与在一旁洋洋得意的薛蟠,心中顿觉好笑。
贾璘见贾政怒气依旧,不由上前劝慰道“族叔消消气,我看宝兄弟也是个好的,只是如今缺少奋斗的目标,有些混沌而已。”
“想我小时候,也是调皮得很,无论父母如何督促便是不喜读书。”
“那你为何后来又发愤图强了?”贾政对于贾宝玉不读书一事,可谓是伤透了脑筋,见如今有贾璘这个成功的例子在,不由起了取经的心思。
“哎!”
贾璘叹了口气,不由伤感道“我10岁那年,家中走水,父母不幸双亡了,我失去了依靠,这才开始苦读不辍的。”
贾政闻言眼角抽动了一下,在心中暗道“罢了!这法子宝玉是学不来的.....”
一旁的薛蟠闻言险些要笑出声,很快又让他给憋了回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贾璘见薛蟠的古怪模样,不由醒悟过来,失笑对贾政道“我的意思是玉不琢不成器,我若不是身逢家中变故,尝到人间冷暖,又岂会幡然醒悟,奋发读书。”
贾政闻言不由颔首道“璘哥儿此言有理,宝玉就是过得太舒坦了,这才失去了上进之心。”
贾宝玉闻言再次瞥了一眼一脸诚恳的贾璘,他在心中不由嘀咕道“不能再让贾璘说下去了,不然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老爷,老太太吩咐婢子来请璘大爷过去一趟。”正在此时,房中众人便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随即便是一个脆耳的女声从房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