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呲——”

咬破舌尖。

“啊、呼···”

钻心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这还不够。

“划拉——”

苏曜在黑暗中摸到有棱角的石子，用力一划手腕上便有了深深的口子。

“嘶···”

随着火辣辣的剧痛，倒抽凉气。

这样升腾的火焰就彻底熄灭了。

“为什么大哥哥做到这种程度也要拒绝优夜？”

优夜的声音罕见的有些动摇。

“反正，你又是打算这样做了之后就消失吧？”

“优夜是——”

“先闭嘴！”

苏曜拉着她，让她背对着坐在自己边上，又摸索着从看不真切的拐角处捡起黑布，盖在她娇小的躯体上。

“呼···”

还是疼。察觉到优夜尾巴覆盖在伤口上，似乎是想给自己治疗。

“不用管，这样对现在的我来说正好。”

苏曜拒绝了，又从兜里摸出香烟点上，“那么——”

“优夜你觉得真的做了这种荒唐的事之后，我会怎样看待你？”

“···”

昏暗的空间里没有回应。

“这样你又会真的会开心吗？”

“···”

依然没有回答苏曜也不在意，“明显是谁都不会开心的事，做了也不会有任何意义。”

“因为···这是优夜最后能以拟人态存在的时间了。”

优夜开口了。

“这种事···”

苏曜喟叹一声，“说到底跟是不是拟人态有什么关系？我是说动机，就像是一年半前你离开时做的事。”

“我很清楚我之前一直在逃避。”

“我将你当成需要照顾的对象，而非恋爱对象。而我没考虑到你会对我有现在这种感情，也不想去承认。”

“直到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到了现在，你再过一段时间就满18岁了。在人类中就算是成年人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能做什么。”

“但我不想再和之前一样随波逐流，所以哪怕是像现在这样自残，也必须保持清醒。”

“我只想知道一点。”

“让我成那种状态，与像傀儡一样的我做那种事，你真心觉得开心？”

“···”

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

“看来是不会了。”

苏曜抖了下烟灰，仰起脸，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熄灭后空间内只能看到手指间忽暗忽明的火星。

“其实···”

“我或多或少也喜欢优夜吧。只是一直都不想承认罢了。”

“···大哥哥？”

借着微弱的火星，能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听到这话会是什么心情？

谁知道啊。现在是自说自话的时间。

“一年多以前就有人对我说过，也许优夜是喜欢你的。”

“其实那时候我很动摇。应该说从那时候起就更加将你看待成异性了。但我又强迫自己依然摆在监护人的立场，将你当成最开始的小孩子，这样才能继续生活下去。”

“到底是怎样呢？”

“只在这种地方说说也没事，只是做出选择。”

“即便我有什么想法，但我也会全部压下去，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唯独不想再看到你或者她伤心。”

“这大概就是我的底线。这世上除了你和她莪没什么别的在意。如果可以的话，永远生活在一起，那不是挺好的吗？偶尔也会这样想。”

“但是人类的世界有规则。我也有最低限度的底线。”

“爱是自私的，我不知道优夜你是否理解到了这个程度。但事实就是这样，我选择了她，就不该对你再有任何念头。这不是姿态的问题，这是底线问题。”

“就好比假如我和你是恋人关系，但你因为某种原因，和另外一个人也成了恋人，我无法接受。”

“正因为我不能接受，所以我不会去做这种事。”

“也不希望你做这种一定会后悔的事，做a这种事只是感情的延伸，其本身并不代表什么。”

“按照现在这种想法，其实一开始优夜你就在做对的事，远离一個让自己难过的存在有什么不对呢？”

“反倒是拼命将你找出来的我，像是在自我感动一样。自觉做了好事，其实是最残忍的事。”

“但是···”

“始终没法放心。”

疼痛渐渐开始麻木了，苏曜毫无保留的说，“我不会再强求你留下或者接受我的帮助，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但是只有一点，不管是自私也好，什么都行。”

“不论你去了哪，我都希望能和你联系上，确实知道你安全，过的还不错。”

“在排除了恋人的选项之后，我也希望今后能继续成为你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存在。”

“如果有一天累了就打电话联络，或者回来看看。”

“可以吗？”

“···”

短暂的沉默后，听见了稚嫩的声音，“大哥哥可以摸摸优夜的头发吗？”

“···嗯。”

苏曜掐灭烟蒂，伸手轻抚她的脑袋。

发丝依然柔顺光滑，手感很好。

“大哥哥不讨厌优夜做了这种坏事吗？”

“那不算是你的责任，要说起来，用卑鄙的方式逼你出来见面的我罪过更大。”

“像是人类说的主犯和从犯呢。”

“···那么接下来。”

苏曜缄默片刻，说，“你还是打算离开这里吗？”

“优夜不会再做大哥哥不喜欢的事了。那样做只是因为大哥哥和姐姐那样做过，妒忌。知道大哥哥也爱着优夜，现在不再妒忌了。”

优夜的声音依然纯净，就好像清泉一般，“优夜能和大哥哥呆在一起就满足了。”

“···满足吗？”

苏曜轻抚她的发丝，稍稍用力，“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做到。”

“但是优夜没办法固定拟人态的话，动物世界的住所也要大哥哥帮忙喔。”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稍微觉得眼窝有些发热。

“哈···”

平复情绪后，苏曜引导优夜背靠着坐在自己双腿中间，“优夜，其实你一开始说的拟人态没法再变回去是谎言吧？”

“嗯！”

优夜好像完全不觉得是坏事，反而轻快的说，“人类的小说里说在诀别的时候越渲染出‘最后’两个字，越能达成目的。所以优夜就试着撒谎了。”

“可以说完全把我骗的团团转。到外面这么长一段时间开始学会耍人了？”

“不是，这是从大哥哥给我筛选的书里知道的喔。”

“我给你加入书架的书有这种吗？”

“有。”

“···算了，以后别再说这种谎言就行了了。说实话，对我的负担太大。”

“负···担？”

优夜语气里有明显的困惑。

“没什么。”

苏曜勉强笑了下，再摸摸她的脑袋，“优夜，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好耶。优夜肚子也饿饿了。”

优夜完全没有任何抗拒。

这下，好像又算回到最开始那种相处模式了。

“嘶···”

苏曜试着爬起来，可右手刚撑到地上一股剧痛就疼的直咧嘴。

这才想起，好像手腕是被划伤了来着？

还有舌尖。

——

等利用优夜的尾巴修复好走出排水渠，苏曜才发觉早上明媚的天气现在已经是乌云密布。

“呼呼——”

湿闷的风吹拂地杂草晃晃悠悠的响动。

“大哥哥？”

优夜就站在边上，用纯真开朗的表情看着自己。

背后的尾巴伸展开，卷成一个可容纳下人的空间。

“不用这个，就以普通人的方式走到我停车的地方吧。”

“要坐车回去吗？”

“嗯，大白天的也不可能跟你走下水道回去。顺便先去换身衣服吧。”

“好~”

“···”

苏曜发现她没穿鞋，干脆就背着优夜，分开杂草一路披荆斩棘出去。

“唰唰——”

但结果反而是优夜在背上用尾巴跟镰刀一样除草。

“好好玩，这里面有小老鼠在跑呢。”

听起来是玩的挺开心的。

“···”

苏曜却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心理状态。

刚才和优夜说的话没半点谎言。

在一年半前被林小弯甚至夏凉真提醒过后，苏曜就不得不意识到优夜并不是什么女儿，也不是妹妹。都是自说自话。

事实上，只是自己在心里强迫将优夜当做小孩子。但心里又早就明白，优夜就是优夜，她一定会有属于她自己的主见。

早就意识到也许有这样的可能性，只是不愿承认。

而现在，就算在漆黑密闭的空间内，像梦话一般坦白埋在心底的秘密。那其实说不定只是对于自己痛快对于优夜来说更残忍的话语。

窥视到优夜的侧脸。

她现在像是很开心一样，迈起步子轻飘飘的。

是因为自己说了，也许也将她当做异性爱过？

但她从根本上真的能明白即使自己这样说了，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变化吗？

真的可以将优夜回答的‘只要和自己呆在一起就满足了’，还有现在看到的一面当做答案吗？

不知道。

唯有一点苏曜可以去肯定，自己一定是希望优夜能顺利的活着，而不是忍耐着什么都不说，孤独的黯然离开人的社会。

人类的世界有很多有趣的事物。还有很多有趣的人。

然后开始想象——

总有一天，优夜和谁在一起。

咦？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法想象优夜和别的谁生活在一起，也露出现在满足的笑脸。

还是说，从很久以前开始自己就有丑陋的占有欲。

什么忠诚，什么希望优夜也能体会到人类世界的乐趣。

其实最真实的目的是——

“大哥哥，那里有不认识的人类在。”

优夜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苏曜的思绪。

“不认识的人类？”

现在已经穿过大片杂草丛，到了斜坡下。在那上边原本存在的小树林似乎因为建筑计划已经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