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晦暗的像是没有上色的素描,十数道龙卷从厚重的乌云里降下,等到连接海面,就愈发波澜起来。
百米长的龙扇动翅膀飞上高空,他通体黑红,人一眼望去就会想到火山喷发后处在冷凝边缘的岩浆。
但如此威严的生物却失去了自己的一只利爪,前胸处的大片灰白也在说明他的状况算不上良好。
毁灭的狂暴中带着末路的枯槁。
龙在云层处停下,然后悍然坠落,强健的羽翼竭力扇动,这一刻他因为失去从容而变得有些滑稽,但是极远处的夏弥眺望这一幕后却笑不出来。
诺顿要拼命了。
龙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一种完美的生物,但现在龙族中的王者竟然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迎敌,可见对手把他逼到了什么地步。
深红色的火焰从龙的身上燃起。
夏格篡位康斯坦丁后理所当然的掌握了取消言灵的能力,但这位龙王燃烧的不是元素,而是自己的龙躯。
只要诺顿行进在这趟通向生命终点的逆旅上,燃烧就不会停止,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和大气层的摩擦也更加剧烈。
足够大的体积,足够硬的材质,足够快的速度,以及足够狠辣的……决心。
这是诺顿为自己亲手准备的葬礼,也是对篡位者的复仇,即便葬礼看上去粗糙又野蛮,但不可谓不壮丽。
夏弥有些兔死狐悲。
是充斥心底的憎恨吗?还是知道事不可为后无能为力的愤怒呢?选择这样的结局可一点都不体面啊,一生到头来死的像个亡命徒,疯狂把威严吞噬的点滴不剩了。
音啸声被诺顿远远甩在身后。
夏格站在地上抬头看着视线里逐渐放大的火球,不由得握紧了暴怒。
一颗直径十公里的陨石坠落,最终造成了夏格原本世界的恐龙大灭绝,那百米长的诺顿会有怎样的威力呢,要知道他的速度因为自身加速的原因比陨石更快,龙骨也比陨石坚硬。
诺顿离地面越来越近,夏弥也察觉到不对,致命的危险感让她寒毛直竖,感情她刚才的那点悲伤都喂狗了,不体面个鬼啊,这也太体面了啊,龙族历史上从未有过这种死法,诺顿是当老唐的时候学物理去了吧。
夏格手里的暴怒感受到主人的血统,从1.8米的斩马刀变成了长达8米的巨刃。
自从血统进化成龙王级后,他还没试过自己的时叠斩到底能挥出多少刀。
就在诺顿撞击到达的前一秒,世界停止。
透过火焰,夏格甚至可以看到诺顿那已经暗淡了的黄金瞳,对方的意识可能早就模糊了。
他将暴怒举过头顶,然后平平无奇的全力劈下,不去看结果,接着挥刀不断。
这一记劈砍他练了两个两年半。
二十四刀后,时间流转,夏格将暴怒用双手撑在身前。
先是光,昏暗的海域瞬间亮如白昼。
然后是高温,夏格身上的鳞片焦糊到皱起。
之后是爆炸,冲击力刹那间摧毁了本就支离破碎的海岛,海面被分开,夏格被死死压进海底,海浪涌上天际,然后向周围席卷海啸。
夏格没听到声音,但是声波在不断冲击内脏。
不久之后,海水倒灌,庞大的遗骸一分为二静静躺在海底,自杀式攻击之后又接了夏格一记臻至巅峰的时叠斩,诺顿迎来了自己的终末。
夏格现在的状态也很恶劣,这还是时殇舞流逝了不少伤害的缘故,不然他可能得老老实实找地方修养一段时间。
好在赢家通吃,黑色的茧再一次出现,相当于双生子融合的进化正在开始,遗骸一点一点消融,夏格的气息逐渐变得更加强盛。
伸出翅膀的夏弥在不远处悬空而立,她理智的没有选择靠近茧里的夏格,如她所说,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到能交托性命的地步,只要她现在选择过去,可以预见,夏格会立刻中断这来之不易的进化,而接下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厮杀。
夏格的合作者都有自己的收获,共赢才是合作延续下去的保障,两把七宗罪较之自己“微薄”的贡献已经足够让人满意,她暂时还没有倒戈的想法,当然,这还是因为夏格本身的实力具有充足的威慑力。
风暴慢慢平息下去,但海面却不断升腾着气泡和蒸汽,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焚江煮海。
苏鲁特,神敌。
“溜了,动静太大。”夏格出现在龙少女身边,黑红色的鳞片延展出去遮住隐私,衣服早就被烧毁了,即便方程式赛车员的运动服在那种情况下也留不下来,他倒是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夏弥是个雌性,总要考虑对方的想法,毕竟就算再菜对方也是龙王。
“呦,你怕我看见?”夏弥调笑着说道,对方成为了四大君主之一的究极体,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不愿吞噬芬里厄,所以也只能徒呼奈何。
“你觉得女孩开这种玩笑很有趣?”夏格皱着眉头。
“假正经,走了。”夏弥嘟囔了一声,然后率先离去。
……
密歇根湖正中心的一座不为人知的小岛。
地图上找不见它的影子,这是填海造陆工程的结果,由加图索家主出资建造的校董会开会场所。
此时,露天的长桌边十几把椅子赫然而立,校董会成员全部到齐,秘党内部长老也来了不少,因为震动整个混血种世界的事情发生了。
“七日前,三峡地区发生了异常的爆炸,好在事情发生在江心湖底,爆炸产生的绝大部分能量直冲天空,甚至改变了卫星轨道,此次事件被命名为“深红之夜”,疑似龙王的初代种苏醒。”昂热的声音严肃又低沉。
“当天夜里发生红色预警级别的暴雨,卫星没有拍到有用的信息。”弗洛斯特补充道。
席间超过一半的人点了点头,意思是他们家族的卫星也是如此。
“曼斯教授小组当时正在事发地点,在爆炸开始前执行部的叶胜和酒德亚纪尝试下潜,结果是昏迷上浮,那座白帝城里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
弗洛斯特颔首,照着以往的节奏这个时候他已经和昂热吵起来了,也不全是因为互相看不顺眼,主要是为了表达和昂热不同的政治倾向和施政理念来收获秘党内部的支持,但现在最大的敌人出现了,那就不是计较细枝末节的时候,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清的,现在的昂热无可取代。
“我收到的消息不仅如此,五天前,有史以来最大的台风出现在西沙群岛附近,这不合理。”贝奥武夫略带沙哑地说,尽管并不魁梧,但他看上去刚硬的像一块花岗岩,那双苍老的手上布满细密的白色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