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作是一般的文臣,肯定会因为这个突然受封的官职而大喜过望。
但他吕颐浩不会。
虽然官家说的好听,自己是三朝元老。
但实际上,自己当过的最大的官职,也不过就是现在这个燕山府路转运使,别说是政绩不显,即便是政绩显赫,又有什么资格,忽然就被官家封了个同知燕山府呢?
想那郭药师智勇双全,带兵打仗可谓是顶尖的存在,最后不也才被封了这个官职而已。
吕颐浩一直坚持着一个原则。
他不会随便的给与别人什么东西,除非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差遣别人去做,所以他也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给与他的东西,除非他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和资格。
在官场上,取予之间,当有分寸。
虽然作为文官,他的终极目标,也是做更大的官,甚至是宰辅。可他也有自己的自知之明,这个同知燕山府,他配不上。
那么,这个突如其来的特殊的恩宠,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这其中是否蕴含了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奥秘呢?
更何况,金国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悍,他也从郭药师的嘴中有所耳闻,即便是有夸张的成分在,但那些死伤的士兵,可都是真实存在的。
死亡数字,做不了假。
其实早在他当年被徽宗皇帝任命为燕山府路转运使时,他就明确表过态:“开边极远,其势难守,虽穷力竭财,无以善后。”
大意是,不建议朝廷接收被金人遗弃的地盘,不愿意去做燕山府路转运使。
说白了,就是他看不上燕京城这个荒远之地。
所以说,现在大战在即,他更不想留在燕京城中收拾这一堆烂摊子了。
这就是赵钦口中所说的,吕颐浩的“格外精明”之处,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及时的“脱离苦海”。
“吕知府,您不接旨么?”
就在吕颐浩为了这份从天而降的圣恩思绪纷乱的时候,朱拱之的声音从头顶上不容置疑的传了过来。
吕颐浩无奈,长叹着低唱一声。
“臣吕颐浩,领旨。”
然后恭敬地从朱拱之的手中接过那道略有些沉重的圣旨。
在吕颐浩接旨后,朱拱之赶忙搀扶着吕颐浩起身。
“吕知府,咱家恭喜了。”
吕颐浩双眼一滞,既是皇城司的人,又是内侍的身份,那肯定是皇城司中的高级将领。
“敢问阁下是?”
“某朱拱之,勾当皇城司公事。”
吕颐浩也赶忙拱拱手,勾当皇城司公事本身官职就不小,而且只有官家身边的近臣才能兼任,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朱拱之也笑着拱了拱手。
吕颐浩瞥到朱拱之手上的血迹。此时才想起来,刚才拿圣旨的时候,他就看到朱拱之的左手被纱布包裹着,似乎是受了伤。
他正欲问,脑中忽然想到刚才诏旨中提到的:“特令皇城司前往燕京,将郭药师军法处置”。
顿时心下一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