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济门巡检司点卯的时候,天还没亮,胡汉山一般都是睡到日上三竿。
绿禾红柳只能一左一右把胡汉山抱进绸缎蝠纹官轿,胡二带着轿夫们赶紧前往通济门。
整个京城的巡检司衙门,就算是指挥使衙门都会等到胡汉山醒了以后再去,迟了就迟了。
通济门可不一样,这可是锦衣卫把控的钞关税门。
通济门两侧是宽广的秦淮河,运送漕粮的漕船,还有各大商号的平沙船,早早的就在宽广水面等着。
正前方是一片广阔的平地,再往外就是一间间临时搭建的茶肆酒肆,蹲坐着大量漕工苦力。
等着通济门开门后搬运货物,赚来铜钱养家。
以前点卯的时候,不论巡检家里有多少家业,一律都要披挂整齐,老实等着点卯。
“咣——”
宋忠看了一眼泛起鱼肚白的天色,仔细听着钟鼓楼传来的晨钟声,到了点卯时间了。
又看了一眼寒风里的那顶绸缎蝠纹官轿,胡汉山没有出来受冻的意思。
宋忠不等了:“各小旗总旗开始点卯。”
一直到点卯结束,通济门大开。
胡汉山还是没有出来。
各商号的大掌柜们早就得知了消息,知道发出呼噜声的绸缎蝠纹官轿里是谁,心想这位胡少爷真够荒唐。
别的衙门可以不点卯,有他爹左丞相胡惟庸照拂。
锦衣卫可就不一样了,别说是左丞相胡惟庸了,就是六大国公都不给面子。
只是宋忠的反应更让大掌柜们看不懂了,五狗之一的宋忠最是喜欢折磨权贵了。
前几天京城里有名的硬骨头邢六科,都被他折磨成了软骨头,怎么今天转了性了。
“开闸喽!”
“上货了!来三十名漕工。”
“谁是牙行的牙人!”
胡汉山半躺在轿子里睡的正香,突然被嘈杂的声音吵醒,掀开盖在身上的貂裘,打着哈欠从绸缎蝠纹官轿里走了出来。
胡二等长随赶紧备上一直温着的温水,胡汉山走到漕河边,开始晨嚼尺木。
宋忠脸上的谄笑不变,罕见的好心提醒:“胡兄弟,以后还是等点卯完了以后再回轿子里睡觉,要不然传到陛下耳朵里对你可不好。”
“噗——”
胡汉山把嘴里的盐水吐到漕河里,看着一望无际的漕船商船,摇了摇道:“兄弟知道宋大哥为我好,但只有这样才对我有利。”
“真要是在锦衣卫里摆出一副励精图治大干一场的样子,才对我不利。”
胡汉山对着漕河放了一泡尿,打了个激灵,转过身来看到宋忠脸上的谄笑不变,显示是不认同他的想法。
胡汉山也没觉的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够改变未来锦衣卫指挥使的想法。
毕竟像这种人的心智都是极为固执,认定的事情只会一条路走到黑。
宋忠招了招手,精挑细选的十几名巡检走了过来,谄笑着介绍道:“胡兄弟手下有十名巡检,这十几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家世背景深厚,以后可以作为胡兄弟的左膀右臂。”
宋忠把巡检叫过来以后,开始挨个介绍,身份最差的一名巡检都是卫所指挥使的嫡子。
身份再高一些的巡检,父亲是整饬兵备道,掌控着数个卫所兵马、钱粮、屯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