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尤浑此言乔坤倒想起一件事来。

当日尤浑、费仲曾向姬昌求卦，姬昌却说二人要冻死在冰内。于是二人便回去在纣王面前晋谗言。

此时尤浑说的莫非便是此事吗？

乔坤沉吟片刻，斟酌言语，“我姬家虽然擅演先天数，但其实是不算命的。”

“哦？”听到这般回答，尤浑反倒是来了兴趣，“这么说也不怕砸了你们姬家的招牌？”

乔坤也不姓姬，怕砸什么姬家招牌，“算命之说不过是唬些寻常人罢了，如何能瞒过总管？我们姬家确实不算命，只算运。”

这不是假话，“命”又通“性”，包罗万象，涉及方方面面，似乎固定，却又充满变数，是不变之常变，介于变与不变之间，极难推算，常人所谓算命，真的只是算运势如何而已。

姜子牙虽然号称命理最精，其实也并不算命，只算运数运势。

先天法是求之于天，以铜钱、蓍草的偶然变化代表天心无常，能求结果，不问过程，也真的解读不出人的“命”如何。

不过姬昌在先天法上造诣高深，或许能够解读出未来的一些模糊影像也不一定。

尤浑不计较这些，只问道：“既然如此，那你看我运数如何？”

乔坤也不用六十四卦进行推算，只说：“运数是常变的，不然人生便是一潭死水，又岂有生趣？不过总管大人得大王恩宠，圣眷不衰，纵然运数常变，想来也能福祚绵长。”

这也是真话。运数自然有极大作用，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但运不是万能，纣王的言行举止对百姓造成的影响，可能比百姓本身的运数更重要。

尤浑脸上看不出喜怒，也不再追问运数如何，只是将盒子打开，将礼物扫过。

首先他被那柄宝剑吸引。

宝剑乃是乔坤以寒铁为材料，按照之前尤浑宝剑的祭炼，并未有剑鞘，此时在昏暗灯光之下，剑身犹自闪着寒光，透出几分寒气。

“这竟是完全用寒铁所造。”尤浑将宝剑拿起，挥动几下，似乎是极为喜爱。

寒铁难以用凡火融化，也是乔坤有空中火，以及云中子所传炼器手法，才能锻造。

放下宝剑，尤浑又将书简捡起，慢慢打开，一开始还有些不在意，然后脸色逐渐凝重，后来直接催动功法演示。

很快四周出现冰晶、冰屑，在尤浑周身飞舞，很是好看，但又危险无比。

不过片刻，漫天冰晶落下，尤浑闷哼一声，显然是有反噬。

这功法乃是乔坤解析“不周风”自创，已经甚为完善，乔坤在旁看尤浑运行，知道刚才是尤浑演练还有不足之处，不是功法问题。

尤浑自然也知道，很快便恢复，瞥了眼黄金白玉，“公子有心了。”

其实这个时候乔坤离开便可，尤浑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但他终究不放心，又道：“此是西岐众士民之微忱，别无他意。”

“但我父以衰末残年，久羁羑里，情实可矜，况有倚闾老母，幼子孤臣，无不日夜悬思，希图再见，此亦仁人君子所共怜念者也。恳祈总管，法外施仁，一语回天，使其得赦归国。”

尤浑沉思半晌，“绝不有负你相托之情。”至于其他，却不多言。

但有此保证也已经够了，乔坤忙又拜谢，这才离了尤浑住处。

他也不知姬昌释放之后，自己这劫是否过去，但现在也只得如此。

另一个奸臣费仲府邸离此处不远，乔坤也便顺路过去拜访。

此时刚过戌时，天已全黑，普通人家都已经睡去。但费仲家应不缺灯油，想来还未睡。

敲门递上拜书，过得半晌，下人回话，说费仲已然睡下，让他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