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昌咬了咬牙,沉声道:“万不可大意了。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虽说当年一战葬送了勋贵一脉培养起来的接班人,致使他们断了传承,但,不要忘记了,若不是这些年陛下不理朝政,放权给内阁还有六部,咱们不一定能将他们压制这么多年。如今风向变了,陛下明显是打算扶持勋贵来与咱们打擂台,首辅又是个腐儒,他只会听从陛下的旨意,一旦让此子成长起来,谁能保证他不会追查当年的真相,诸位不要忘记了,贾代啸是他的亲祖父,还有两年前那场下毒桉。”
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一字一句道:“斩草要除根!”
听了这话,周扬不禁一惊,脸上有些不自在了。
剩下一个宋乾了,张辅望向他,“怎么说?”
沉默了好一阵子,宋乾叹了口气,“当年之事孰是孰非,老夫不想去评价,也不愿意掺和。这几年瓦剌人为何能压得咱们喘不过气来,江浙为何匪患不绝?想必大家心里都明白,当年之事已经影响到了军方的战力,没了这些勋贵武将,大军一盘散沙,武举选拔出来的武将根本支撑不起大明的九边,他们天赋不足,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将帅之才,为了江山社稷,你们就不能高抬贵手?!”
张辅知道他在负气了,只好以沉默对之。
吴世昌满不在意的说道:“勋贵一脉不是已经有数家倒向了咱们么,等大局一定,咱们再扶持他们不就成了,一个毛小子弃了就弃了,无所谓的了。”
说罢,看着次辅张辅说道:“照着今日的情形,不出三两日欠银将全部追回,梁王又被派到了户部,这笔钱肯定是动不了了,有了钱,陛下肯定会加快脚步,说不得已经开始在背地里动手了,咱们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兵权也没了。当今有了钱,又手握京畿兵权,会再隐忍吗?”
闻言,周扬恍然大悟,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当着百官的面与陛下公开唱反调吧!?”
张辅吃了口茶,稍作思虑,点头道:“这话不错,咱们毕竟是臣子,该有的敬畏还是要有的。”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沉思了片刻,方接着说道:“当年吴老他们能打断了勋贵军方的嵴梁,我们不敢与先辈们比肩,既然他们想做陛下手中的剑,那就休怪咱们不仁义,想办法折断他!”
吴世昌接着说道:“这两年冬季北方都会有一场暴风雪席卷整个草原,就连河套地区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瓦剌人因为这场大疫又损失了许多的牲畜,他们很难倚靠自身的实力渡过今年的寒冬,可以确定的就是,瓦剌人肯定会南下扣边,抢掠大同和宣府等地。想个办法,让鞑靼人一起南下。”
听了这话,不说宋乾,就连周扬都变了脸色。
张辅澹澹道:“接着说。”
“依着目前大同和宣府的兵力根本阻挡不了瓦剌人的围攻,肯定会上书朝廷请求援兵,想办法让贾家子跟随大军北上参战,如果他命大没死在战场上,就让锦乡侯他们几个想办法制造一场混乱,就像当年除掉贾代啸一样将他射杀。”
周扬忍不住了,“出了陈府的事情,锦乡侯府几家都退缩了。”
“退缩?晚了!”
吴世昌冷笑一声,“入了这个门,就由不得他们了。”
张辅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了宋乾,见他神色暗然地坐在那里,摇了摇头,又对吴世昌说道:“咱们这么多年都没能彻底击垮勋贵一面,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有着江南大营与南疆的数十万兵马,咱们要想彻底搞垮他们,必须将这两处给拿掉,南直隶是勋贵大本营不好动,但是南疆就不同了,那里离神京和南直隶太远了,八百里加急都要大半个月的时间,随便做点手脚就能搞死他们。”
“打蛇打七寸,南疆大军的粮草是由云贵和广西共同承担,恰好这三省都有咱们的人,只要在粮草上做点手脚....”
吴世昌阴笑道。
周扬一惊,“安南国狼子野心,一直觊觎着南方的领土,若是南疆大军出了问题,他们肯定会趁机夺取云贵之地。”
“这可是十余万大军,一旦南疆大军覆灭,云贵的百姓可就完了!”
宋乾语气沉痛的说道。
“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了,一群生民,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吴世昌冷冷地说道。
正当他们争吵之时,一道黑影从书房外角落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