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牧古音这几天过的越来越不舒坦了,他这些日子来到洛阳,把两万兵力全都带来了,新帝也许下了给他重赏的承诺,但是赏赐迟迟没有颁布。唯一让他安心的就是其他在北境战场上立功的将士们也没有封赏。
可是最近,他却听说了一件很特别的事情,那就是文平王杨毅突然离京,好像还是奔着自己的兖州去的,无论真假,这都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波动,兖州是他的老本,也是毕生的心血,一个亲王的到来会不会意味着他的落幕。
越想越难受的古音终于在今日,主动求见陛下,想面对面的印证自己的想法,也要为自己的利益确认一下。
铁锁已经被他暗地里派回了兖州替他监督,古音也算是这些天幡然醒悟,好歹有了点警觉性,不过这样一来他在洛阳就是孤身奋战了。
一个人在大殿上等待的古音忐忑不安,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未有种这样的不安,杨旷在他眼里虽然是个年轻人,但他丝毫不敢小视。
终于经过漫长的等待,杨旷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是独自一人而来,身穿便服,没有穿着宽大的龙袍。
“臣参见陛下!”古音连忙跪地行礼。
“平身吧。”杨旷假笑道:“爱卿久等了,朕忙于国事,你也知道最近大商有很多事情需要朕亲自处理。”
古音哪里敢蹬鼻子上脸,赶紧道:“陛下言重了,臣等等无妨,倒是陛下不能因为臣的打扰误了国事。”
杨旷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在这洛阳还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他,野火的情报网可是扩大了好几倍,现在的洛阳无论发生什么大小事情,都能在第一时间通知到他。
知晓来意的杨毅继续笑道:“起来吧,别跪着了,你我什么关系。”
古音别扭的站起,一副惶恐的样子,他现在是归心似箭,一刻都不想在洛阳多待了,虽然这些日子杨旷给了他很好的待遇,但是心不安,再怎么奢靡的待遇都不行。
“爱卿前来所为何事啊?”杨旷明知故问道。
“臣”古音明显有些紧张,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臣在洛阳待得时间够长了,本来是准备领受陛下的封赏再回去,但是现在时间貌似长了些,兖州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臣去处理,若是逗留时日过久,恐不利于陛下的治理啊。”
果然是被他察觉了什么,古音也不算蠢到家,杨旷想着也到了时间收拾他了,正好就这么解决掉这个墙头草了,便回答道:“哦,原来是爱卿想回去了,朕这记性,真是差了,都忘了这么久了。”
“陛下切莫这么说,臣只是一心想为陛下做些什么。”古音也生怕被杨旷看出什么,极力的掩饰自己的企图。
可惜现在的他哪里能在杨旷面前隐藏什么,对于人心的窥探,杨旷可以说顶尖的行家,之间他邪魅一笑道:“爱卿且慢,不要急着走,朕答应你,明日就将你的赏赐和北境将士的封赏一起公告天下。”
古音这么一听还有些期待,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总觉着哪里有问题,抱着谨慎的态度坚持道:“陛下,臣还是希望即刻启程返回兖州,望陛下恩准。”
他是现在就要走啊,杨旷的想个办法拖住他,除了洛阳就不好解决了,还是在洛阳内做掉他把,想了想便继续道:“爱卿听朕把话说完,朕一直都觉得兖州缺你不可,没有你的兖州朕也不放心,若是朕没有封赏爱卿爱卿就走了,天下该怎么看朕啊,就算是朕请你多留一日可否,就一日。”
杨旷用了请这个字,性质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当朝陛下,一国之君用了请这个字,叫人如何拒绝,古音瞬间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很是纠结,却又不敢在这个笑颜的陛下面前说不,不知从何时开始,他面对这个年轻人的时候,竟然产生了恐惧的感觉。
恐惧让他不敢拒绝,之后他居然有些呆滞的回答道:“臣叩谢陛下圣恩。”
说完整之后,古音后悔莫及,可他已经答应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答应了下来,紧接着心如同被握紧了一样难受,喘不过气了。
“爱卿怎么了?”杨旷笑脸下隐藏的杀机深不可测,就是让人捉摸不清,帝王的无情在此刻彰显的毫无遗漏,古音在乎的已经不是自己了,而是眼前这位陛下的气势。
他无法直面对方,甚至无法左右自己的言语,这时他才知道,自从坐上兖州牧的位置后,他很久没有在低处面对高处了,慢慢的淡忘了那份敬畏,直到此刻他也无法冷静了。
“臣没事。”这三个字简直就是莫大的谎言,古音的汗水都顺着脸颊留下,眼神开始变得黯淡无光,或许人在即将死亡的时候会有预感,却并不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杨旷有把握解决他,对付这种墙头草,而且还是在国家危难之际顾着自己利益的人,必须要清除,哪怕对方有功,也不能容忍,他继续笑着送走了胆战心惊的古音,马上脸色阴沉的坐在了龙椅上,笼罩在阴影中一言不发。
旁边也默默的走出了张奕之,看着古音离去的背影,低声道:“陛下是要除掉他了吗?”
“嗯。”杨旷此刻已经阴沉到了极点,简直像是一个魔鬼,眼神也冰冷的没有温度,“你去办吧,要办的干净,现在就去办,他必须死。”
张奕之点了点头,重新消失了,而杨旷坐在龙椅上,有种说不出的冷漠和残忍。
出了皇宫的古音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府邸,望着空荡的府邸,那些陪酒的侍女和打扫的下人都不见踪影,他便明白了什么一样,突然一个人狂笑不止,笑的那般悲凉。
他终于明白自己即将死亡了,而要他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口口声声要给他封赏的陛下。
伴君如伴虎,他才知道张奕之那个眼神是看的多清楚,他居然妄想到跟杨旷开条件,真是找死啊。
府中空无一人,张奕之也慢慢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不下五十人的野火成员。
古音失神的望了他们一眼,黯然道:“果然是你啊,当初你怎么就不提醒我一下呢。”
“我若说了,你还会出兵吗?”张奕之冷冷的说着,拿出了那把龚起交给他的剑,寒光四射。
“倒也是,没想到我居然会因为一个条件落得这个下场,还让当朝陛下出动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还真是特别啊。”古音自嘲道:“看来我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这是自然。”张奕之毫不波动的提剑靠近,每一步都在缩短他跟古音的距离,府内的所有人已经提前按照他的命令调开了,目的就是悄无声息的杀掉这个祸害。
古音是祸害吗?并不一定,可是杨旷认定他是祸害,他就是个祸害了,想杀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多少理由,甚至全凭自己的直觉和想法,杨旷宁愿杀错,也不愿意放过。
古音触犯了杨旷当时的底线,一直拖着麻痹了古音的警觉,直到现在时机成熟,动手就顺理成章了。
张奕之的剑已经举起,古音也闭上了眼睛,他自知走投无路,死路一条,便也无比悔恨的闭上眼不看这一幕,也算是最后的体面了。
剑落,血溅,张奕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冷血异常,处决了对方后,还喃喃道:“你的死因,就是不知敬畏,我最敬仰的人就犯过这个错误。”
野火的人也纷纷上前处理痕迹和尸体,府内重新恢复了干净和平静,张奕之也带着人悄然离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