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之见,北唐接下来多久不会南下犯境?”杨旷又从南境讨论到了北境,毕竟还有一个北唐在北边,即使他们失去了北唐猛虎龚起,也不容小觑。
北唐对于张奕之来说就是莫大的仇恨,他强压着怨恨道:“属下认为他们不仅五年内不敢犯境,还不会占据邺城,他们占了也守不住,眼下主公即位已成定局,以北唐的风格,他们是不会冒险挑起第二次战争。”
杨旷听后闭上眼道:“照你这么说,北唐确实不可能占着邺城不放,我也没想过他们会归还三郡,邺城保住就有了屏障,算是保险了。”
“另外属下认为还要派一批人去北唐外交,如果我们不派人,他们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着邺城不要,没有压力唐帝绝不会做冤大头。”
杨旷同意了对南夏和北唐的外交政策,现在大商刚经历过战争和内乱,需要一定的时间缓冲,能避免的争端就尽全力避免,休养生息韬光杨浒才是最好的决定。
唯一的优势就是大商这两年对外战争全胜,没有败绩,也是他和众将士的功劳,南境那边自然不用说,有古劲松镇守南夏不可能成功。
亥猪这个时候走近了大殿中,低头道:“主子,杨浒在牢中安顿好了,只是他要求见你一面。”
张奕之闻言保持沉默,而杨旷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道:“好,我这就去,你带路吧。奕之你就不需要去安排军中的事宜了,那里有聂辰席,你就去帮野火办事情吧,等到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召见你的。”
“是。”张奕之服从安排,目送着杨旷跟着亥猪离去,眼神中有些忧虑。
杨旷在亥猪的带领下来到了宫中的牢房中,进去后便屏退了所有人,包括他极其新任的亥猪,就这么独自一人面对在牢房中的杨浒。
曾经的九江王也变成了叛臣,背对着杨旷做着,但是衣服没有丝毫的脏乱,仍旧保持着亲王的姿态,没有变化。
“你来了啊。”牢房中传来一个坦荡的声音。
“嗯,侄儿来了。”杨旷还是将杨浒当成我王叔看待,即便对方是导致了洛阳大乱和辰龙惨死的罪魁祸首,但设身处地,他也无法去批评对方,毕竟人各有志。
杨浒慢慢的转身过来面对杨旷,没有一丝的愧疚和不甘,胜败已定,成王败寇,他既然敢叛乱,就对失败有心理准备,还笑着说道:“不愧是本王看中的后辈,你的成长速度远超本王的预计,直到超越了本王。”
“侄儿很感激王叔之前的栽培。”到了现在杨旷也知道了以前的种种都有王叔在背后的帮助,虽然是被利用,却也是一份恩情,他向来是个分得清恩怨的人。
“别这么说,本王一点不后悔,你我无论谁赢谁输都没有关系,无论如何都会让大商更加的强盛,你能做到,本王也能做到。”
“王叔此言不假。”杨旷很承认对方的能力,隐藏这么久连他也没有发现,其他人也是一样,而且这位王叔早年征战也是战功赫赫,不过是岁月的消磨让这份功绩慢慢黯淡了下来,或许也是王叔为了照顾父皇而做的把。
王叔对于父皇,他是心如明镜,永远是那么的照顾,从皇位的让给,到无私的支持,哪怕就是最后不甘失败发起叛乱,也都是情有可原,毕竟父皇确实不是个好皇帝。
“你为何不问王叔见你为何?”
“无需多问,侄儿明白王叔是不会干没用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杨旷淡淡道。
“聪明的小子。”杨浒苦笑道:“这次你准备如何处置本王和本王的人?”
“就问这个?”杨旷有些失望。
“就问这个,你回不回答?”
杨旷沉默了数秒,才回答道:“除了你,尽屠。”
尽屠这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可想而知,一个人若是可以在决定他人生死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话,那他就已经是个很可怕的人了,而杨旷,正是变成了这样的人。
“哦?正常来说都是只诛罪首不杀与众吧?”
“我不杀你,是因为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杀,看情况而定。”杨旷冷冷的回答道:“而跟随的人中,虽然有很多不明白情况的,但是他们始终是叛乱了,如果没有惩罚,他们不会引以为戒,那么侄儿还如何治理大商?”
杨浒反而爽朗的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皇族的人,你比你父皇要强得多,这样本王就放心了!哈哈哈!”
“多谢王叔夸奖。”
不知道这对叔侄,是敌人还是亲人,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判断自己的感受,亦敌亦友的那种吧,都是能够相互理解却不能相容的存在,如此复杂的矛盾关系,就是帝王家的残酷了。
“王叔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嗯,你小子问对了。”杨浒笑完后便正经了起来,道:“你即将成为大商的帝王,本来作为失败者的王叔我是没有资格评头论足的,但是既然你要做商国的皇帝,王叔就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杨旷想知道的也是这个,他哪怕现在是大商的顶点,也不能完全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他还需要从老一辈的人那里知道的更多才行,便洗耳恭听着。
杨浒整理了一下措辞便开口道:“别的王叔就不废话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重要的是,有两个人你必须要小心,一个是鬼谋,本王的隐藏骗过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骗过他,而他的野心似乎也不仅仅是皇位和一统,本王总觉得他想要的更多,更令人恐怖还有就是天下第一。”
让他小心鬼谋杨旷倒是理解,他问道:“第一?是指天师陆平吗?”
“这个王叔就不能多说了,需要你自己思考了。”杨浒点到为止,提点也是需要尺度的,他不想让杨旷被提点到不需要思考的程度,那样反而对杨旷不好。
杨旷明白其中深意,便低头致谢道:“尽管王叔跟侄儿是敌人,侄儿也依旧将王叔当做亲人。”
“少废话了,帝王家何来的情谊,你还需要磨炼啊侄儿。”杨浒说完便回到原先背对杨旷的姿势一言不发的坐下了。
杨旷见他这样子,也知道谈话到此为止了,最后他离开前还是看了眼自己的王叔,走出了牢房,外面都是在等待他的人,里面关着的是一个隐藏这么多年的恶人,他们怎能放心杨旷一个人在里面。
见到外面这么大阵仗,他莫名有些温暖,野火的干部们就差申猴他们三个还没有回来,这一点杨旷还没来得及问,心中也有了思量。
最令人沉痛的还是辰龙的身死,这个情报让野火的干部都十分的惋惜和悲痛,哪怕一部分干部平日里有些反感和抵触辰龙,却也不得不佩服和敬重辰龙的能力和苦心,独自一人苦守洛阳,到了最后也布局谨慎,拖住了很长的时间。
此战不是他杨旷一个人的功劳,而是他们所有人的努力,其中有独孤墨的牺牲,辰龙的牺牲,许崇光的死,汪宁远的死,王逸飞的死,很多人都死在了这场斗争中,目的也是为了他的胜利。
只要有争斗的地方,就会有牺牲,杨旷见多了这些生死,便也不再感触的那么深了,不知道是该为此高兴,还是该为此恐惧。
总之,他已经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