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司马迁同晁御一起去往营长宅院中送织好的麻布。
营长的宅子就在长安城外的横门边儿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儿,两间土屋一间木屋,木屋上叠了层阁楼。
“京城外一个营长的宅院都阔气至此了啊……”司马迁站在宅院门口仰头感叹。
晁御疑惑,这司马谈好歹也已经位列九卿了,虽说是个观星算卦的图书管理员,可那好歹是国家图书馆啊,待遇这么差么?
两人随开门的家奴进了内堂。
营长好似刚从外面办事回来,正卸下腰间徽识,脱掉外袍,扔在屋子正中的木桌上,而入城所需的官传恰恰被盖在了袍子下面。
晁御盯着官传,动了窃取的心思,刚要往桌边靠,却被司马迁拉住。
司马迁皱着眉摇了摇头,意为此非君子所为。
淦,这该死的文人风骨!
“营长容禀,此乃今日营中所织布匹,悉数在此,还请查验。”
“不用查了,放桌上吧。”
司马迁放下布匹,把心一横再度说到:“营长容禀,吾家中亦有亲眷在京为官,此番为投奔前来长安,怎料路遇歹人,丢了官传,不知营长可否借官传一用,待我寻到亲眷定当双手奉还。”
说罢司马迁长鞠了一躬,一旁的晁御白眼儿直翻,这书呆子也太缺心眼儿了。
这看管奴隶的营长没有官衔又捞不到什么油水,每年还要上交粟米遭官府盘剥,如今好不容易能搞到些私银,你这一进城,把事情跟当官的亲戚一说,那他还要不要活?
再者,这官传是能随意出借的么?你都丢过一回了,那要是再丢一回,又或是销声匿迹,这营长上哪儿找替死鬼去?
果不其然,营长笑眯眯的推诿一阵便将二人赶出了屋子。
一路上司马迁颇为沮丧,而晁御却在心里盘算着一不做二不休的事儿。
……
夜幕深沉,晁御藏起那块锈耙头,蹑手蹑脚溜出了营房,再次来到营长宅院。
他沿着墙根四下搜寻,总算找到个蹴鞠大小的狗洞,小心翼翼刨开了些泥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划破了裤腿才将将钻了进去。
此时两间土屋都暗着,只有正中木屋阁楼还有一丝微弱的光亮。
这么晚了,难道营长还未入睡?
正堂房门由内锁着,晁御无法打开,他观察了一下地形,营长家的阁楼后面有棵大槐树,枝叶繁茂,若是爬上去发现营长还未入睡,那今夜便罢了,若是已然安睡,便不要怪他心狠了。
长安城的荣华富贵,认祖归宗的美好未来正等着他,他一天也不想再耽搁了。
吃饱了饭,也有了力气,晁御三下五除二就摸到了树梢,透过窗棂缝隙的光,可以判断屋内的人并未入睡,而是在轻声交谈着什么。
晁御凑近窗板。
“长安城郊十里开外,像你这样管辖着上千奴隶的营长至少十户,没有俸禄还要上缴粟米,你如何能出头?”
说话这人不是营长,口音多少带点儿安徽腔。
“如今淮南王广招贤能,你若能带着手下奴隶迁往淮南,允你万户县令,食俸禄千石也未尝不可。”
居然是淮南王的人!